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嘴唇動了動,想說話,旁邊的周太后已經款步下臺階:“回宮!”
“恭送母后!”蕭樾當先站起來。
“恭送太后!”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周太后目不斜視的一路走出去,沉櫻扶著她,一直到出了長信宮的大門,上了輦車之後沉櫻才神色黯淡的唏噓:“真的……是皇后娘娘嗎?”
那個女人,不太像能做出這種大事的人。
本以為周太后不會應聲,她這些年從來不管皇帝后宮的任何事,不想她今天居然像是突然有了說話的慾望,居然很痛快的回應了:“哀家久不回宮,看來……竟是錯了。”
沉櫻聽的一愣,眼中瞬間凝滿困惑,盯著她已然冷肅的側臉道:“外祖母怎麼這樣說?”
“姜氏是沒這個膽量和算計,但是這大胤的後宮卻伸進了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利爪。”周太后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姜皇后做的,蕭樾不至於這麼整她。
而方才的種種——
她在這後宮之中叱吒風雲的時候,方錦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討生活呢,那女人身上的破綻她看的出來。
沉櫻被她這話驚了一下,頗為緊張了起來:“外祖母這是什麼意思?”
周太后轉頭看向她,唇角才揚起了一絲笑意,握住了她的手道:“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就不要多想了。”
她再有一日就要離京,去北燕了,應該是這輩子都不能再回來拜見她的外祖母,承歡膝下了。
沉櫻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眼眶紅了紅,可是傷感的告別的話兒到了嘴邊,卻又生嚥了下去,強迫自己轉移了思路,也跟著扯出一個笑容道:“說起來今天還多虧了武家那個小丫頭,要不是她病急亂投醫的來長寧宮求了外祖母,事情還未必就能這麼順利呢!”
蕭樾憑他自己做的那些準備已經足以證明皇帝被下毒的事與他無關了。
在沉櫻看來,武曇做的那些,雖然最後誤打誤撞的碰了好運,揪出了真正的兇手姜皇后,可如果沒有她,事情也等於是解決了。
原就是不想拿自己要遠走他鄉的事來惹周太后傷感,不想,周太后聽了她的話,卻是搖了搖頭,感慨道:“那個丫頭的心思,遠不是你能比的,你就這樣去了那麼遠的地方,哀家還是越想越不放心。”
沉櫻直接忽略了她的後半句話,只從她的前半句裡捕捉到了重點,再次質疑:“外祖母怎麼這樣說?”
如果她沒聽錯,她向來不夸人的外祖母,這是在誇讚武曇的心機嗎?
周太后的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再度看向天際的點點星光,語氣頗為感喟的反問道:“你當她過來求見哀家,就是真的走投無路,非得要來求哀家不可的麼?”
沉櫻怔了怔,腦子一時有點沒拐過彎來。
周太后道:“她那裡失竊的兩個瓶子,自然都是在皇帝的手裡把著的,所以宮裡後來出現的,必然都是有人為了洗清子御的嫌疑而事後放的。她既然能進得宮裡來,那麼手裡的東西就有的是地方送,哪裡犯得著還要低聲下氣的再來哀家跟前磕頭?她會過來,自是有她自己的幾重用意,第一,她是要告訴哀家,就算哀家不幫忙,子御一樣可以脫身,第二,她要告訴哀家這件事的真相,澄清子御是被皇帝陷害的這個事實,第三……”
周太后說著,頓了一下,眼中驚現了些許沉痛之色,然後又瞬間歸於平靜。
她說:“皇帝早就瘋魔了,他現在誰都不信,今天如果只是在姜氏的寢宮裡搜出那個物件來,你說……誰最有嫌疑?”
“現在看來武曇那裡丟失的瓶子確實應該就是陛下派人盜走的,而後來,皇后宮裡突然被人放進去了同樣的瓶子,打了他的臉,還幫了小舅舅,那麼……”沉櫻思忖著,突然就屏住了呼吸,驚愕道,“早上的時候,外祖母沒照他的意思直接處置了小舅舅,他就已經疑心您是在偏幫小舅舅的。而現在,有人居然為了營救小舅舅在宮裡做手腳,那麼首當其衝,陛下一定會覺得這件事是外祖母您做的。”
“所以啊……”周太后又是一聲嘆息,“這個丫頭找到哀家這來提前透底的第三重用意,既是施恩,又是警告。哀家這裡搜出了同樣的東西,那麼哀家的嫌疑就被洗清了,如若不然……依著皇帝現在的性子,以後哀家和他之間指不定會怎樣呢。”
一旦皇帝認定了是周太后在使計營救蕭樾,勢必要懷恨在心,他們這雙母子,就真的徹底做不下去了。
“銀票和小金子的證詞,都足以指證皇后娘娘確實是居心叵測、意圖弒君的元兇。可是她那裡和您這邊出現的兩個小瓷瓶……武曇來過外祖母這,現在雖然外祖母不會再遭陛下懷疑,可事後如果陛下和太子重新追查各中細節,這嫌疑是指定會落在她自己身上的。”沉櫻想通了其中關鍵,就再次愣住了,“她這是……豁著把自己添了進去,也要替小舅舅來向外祖母施恩示好的?”
所以,那個小丫頭,今天進宮的目的,一開始就是明確的——
第一,報復姜皇后,替蕭樾出氣;第二,藉此機會,替蕭樾爭取周太后的立場和緩和他們的母子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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