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統領一刀如銀光,速度極快,直射而去一方屋簷。
徐江南也不知道那人是怎麼發現自己和秦月的,只見那道白光在徐江南的瞳孔裡越放越大。原本伏在瓦簷上的秦月更是一聲掩嘴驚呼,徐江南見避無可避,皺緊眉頭站了起來。取下背上劍匣,雙手拖著,像是臨危不懼的刀客拖著刀,不慌不亂,待到白光只有二丈左右的距離時,勢大力沉拍了回去,只聽得“嘭”的一聲在黑夜的清靜中煞是連綿清晰,長刀偏了點軌跡,又激折回去,直衝霍統領的面門。
於此同時,城東一山羊虛白的老者正騎馬趕路,眯眼瞧見城內某處樓閣的火光,耳垂細微一動,一掌拍在馬背,身形翩然而起,一躍越過十數丈高的城門,輕踩瓦簷,往城南烏衣巷趕來。
平王府內,霍統領亦是一副武道高手的模樣,單手放在背後,眼神一直注視著已經起身的徐江南,輕哼一聲。“雕蟲小技。”白光及面,他也只是微微側面,掩耳之勢右手輕抬虛抓,巧而不巧的抓在刀柄上,又順勢往下一揮,白光甩出道滿弓般的弧度,“唰”的一聲,地面上一陣火光閃離。
徐江南眼神一凝,先前霍統領的一番動作駕輕就熟,是個扎手的點子,倘若就此放棄,臨陣退縮,這也不是他願意幹的事。事已至此,既然到了王府,總該要觀光觀光,不然到後來真要入皇庭了,也不至於像餘舍進李安城那般,左顧右盼,亂花迷人眼。
徐江南平心靜氣,給秦月使了道眼色,讓她見機行事,救下那穿著婚慶喜袍的女子。秦月點了點頭,往屋簷下掩了掩身子。
徐江南這才從房簷上一躍而下。穿著喜袍的新娘子,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眼神怔了怔,有了些許神采,似乎是想到了早之前道士給她說的,又有了些許希望,輕啟嘴唇,又有氣無力。
而在院中樓閣上的平王雖然從這道士口中得知了今夜會有不速之客的訊息,或許又想起了霍統領的安排,也不至於太過慌亂。他可是親眼見過那統領一柄長刀收割人性命就如同割草一般的兇狠手段,漸漸安定下來,卻也在樓閣上不敢出聲。
道士更是鎮定自若,像是個隔岸觀火的局外人,這樣的情景早在他預料之內,他抖了抖袖袍,將碗中的清水一飲而盡,一手端著碗,一手提著降妖的桃木劍往下面走去,絲毫不受影響一般。
霍統領藉著月光定眼一看,走出廊道,平淡說道:“原來是你。可知擅闖王府是何等罪名?”
徐江南也是瞧見了霍統領的面容,遂將劍匣立在身旁,攤開雙手無奈說道:“唉,趕馬的,倒不是在下想來。只是我們家小姐說,昨日的場子不找回來她睡不著,你看我就一個跑腿的命,要不你讓我扇幾個巴掌,我好回去交個差。然後你們繼續?”
霍統領輕蔑一笑,他手上的人命官司多了去了,好的,壞的都有,早些年還上過戰場,砍過蠻子。不至於被徐江南幾句話就亂了心境,聲音肅殺就像個勾命無常。“油腔滑調。該死!”
一聲清喝,拖刀奔襲而來,氣勢如山如海。
徐江南總算體驗到了秦月之前說的,為什麼劍客就算氣勢再盛,也不如刀客的一往無前,凜冽殺氣籠罩之下。徐江南面色凝重,魏老俠客說生死相搏,勝負往往就是一招一式之間,如同獅子搏兔,亦要全力一般。他不敢大意,或者說也從來沒有大意過。
只是面前的霍統領氣勢之盛,比起原本拼殺過的人要強上太多,還未提劍,便覺得這一刀傾瀉之威不可撼動。
徐江南也沒有刀口舔血以硬碰硬,單腳蹬地,桃木劍應聲而出,單手抓過,原本一身流氓圓滑氣質渾然一變,一身上下便如利劍出鞘,凜冽無比。
霍統領氣勢不減,像是要一刀送人下黃泉,刀勢近身,徐江南側身一閃。
霍統領見狀手腕一轉,劈砍一半轉為橫掃,行雲流水。徐江南一手拎起劍匣,鏗鏘之聲響起,徐江南只覺一股大力從劍匣傳來,連綿不絕,手臂發麻。
徐江南支撐一會,險些拿不準劍匣,腳下發力,左手借力一抵,趁著這點空隙。桃木劍狠辣刺去,霍統領著實有些詫異,橫刀輕鬆擋下,往前一步,竟然在地面踩出個腳印,一刀筆直刺向徐江南的心窩,毫不遮掩。
徐江南腳踩太極,宛如游魚一般,身法輕靈躲閃。一般用刀的都是一力破十會的路數,霍統領也是這般,往往直來直往,出手十分,不留餘地。徐江南閃躲數招,眼見刀勢愈加密集,袖袍一揮,雙腿用力,輕輕一躍,身姿瀟灑回到屋簷上。
霍統領眼見徐江南脫離出戰圈,正要窮追不捨,徐江南一腳踹飛數片黑瓦朝霍統領激射過去。霍統領見此頓下身形,譏諷說道:“黔驢技窮了,先前的威風沒了?”他一邊說話,一邊從背後抽出根鐵棍,往刀柄出一接,順勢一扭,原本的長刀竟然變成了長柄刀,手腕一旋,長柄刀旋轉再前身旋轉起來,恍如鏡面圓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