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去沈家的半路上,被圍觀的人眾攔阻了前路。
喧吵聲擾醒了車內的女子,她掀開車簾一角朝外掃了眼,便見前路上有十來個女子圍在一處。
除了這些在圍觀的人眾外,另有大部分的人繼續站在街邊上,排著長長不見盡頭的隊伍。
她們個個衣著鮮麗,裝扮隆重體面,各式各樣的展現不同風姿。
女為悅己者容,她這招夫入贅的事辦得還真是熱鬧轟動呢。
沈瑛放下了車簾,可惜那些女子沒一個能入她慧眼的。
丫鬟靈瓏躍下馬車,接近人群中一看情況,就見幾個衣著華麗的女子圍著一個玄衣女子。
那玄衣女子身姿高挑清瘦,但衣著非常破爛,連玄色的裡衣都撕破地露出身體的一些肌膚,發絲蓬亂又髒汙,劉海長得快到下巴了,中分兩側露出不完整的臉,臉上又全是髒兮兮的泥汙,五官辨不清原本的容貌。
像她這樣邋遢樣也敢在她們之間站著,難怪會被眾人嫌惡排擠。但此人並不是乞兒,更又不是普通的流民百姓,她身上所穿的衣物乃屬上成繚綾所制,繚綾價值千金,因做工十分艱苦所以産量有限,非一般富貴的人家能穿得起,也很難定得到貨。
沈家的綢緞鋪一年也就産一百匹,還專門只進貢到帝城給皇族享用。
這玄衣女子究竟什麼來頭,居然連繚綾都穿得起。
這時,那幾女子又開始將髒兮兮的玄衣女子不斷推動,一人大聲喝道:“讓你快點滾,你到底滾不滾!再不滾開,我可就動手打人了!”
玄衣女子聞言,仍站著一動不動的,臉上表情透著一種奇怪的複雜。
她好像不怕她們,但又像在怕她們。
一雙眼神明明可以鋒利似劍,可以威懾駭人,卻透著小動物的窘迫可憐之態。
這……
這人好奇特啊。
靈瓏跟著小姐閱人無數,雖說沒有小姐那麼厲害,但一般人她也看清對方本質德行五、六分,可眼下還是第一次這麼看不透一個人。
“別跟她囉嗦了,咱們直接動手吧,像她這般髒汙的人哪來的臉皮也敢與我們為伍,當沈家大門是齋堂嗎,什麼乞兒流民都能收留。”另個女子諷刺出了聲,撩起衣袖,準備著揮拳。
不等她們出手,靈瓏便出聲喝止道:“住手!”
幾個人聯合著欺負一個可憐人,看著都讓人忍不住想打抱不平。
所有人的目光唰唰地紛紛凝在了靈瓏身上,一些人立馬識得她的身份。
“噯,靈瓏姑娘怎麼也在這呢。”有人熱情笑臉相問。
有人見她在這,猜沈家的大小姐也在,立馬目光搜尋周圍,就見身後不遠處的馬車。
圍觀的人眾就迅速站旁讓道,而方才想惹事的那幾個女子也收斂起了自己的失態。
一時間,沉寂無聲。
無人再喧嘩。
獨那髒兮兮的玄衣女子仍傻站在路中間,腦袋一歪一歪,似乎沒明白發生了什麼。
靈瓏走她跟前,矮她整整一個頭,抬頭看她的時候不免有些吃力,靈瓏好奇地問:“喂,你在這站著幹嘛,難道是來應徵我家小姐召婿的嗎?”
玄衣女子腦袋更歪了歪,眨了好幾下濃密長睫,透出一股傻態,微嘟著嘴說:“不,不懂。”
召婿是什麼,她完全不理解其中意思。
她只是路過這裡的時候看她們都站著排成一隊長龍,也就跟著站到其中。
靈瓏雙目大睜,這玄衣女子……莫非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