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乃是藩王封地,地理西北,名為九州之一,實則上與豫州冀州一道,幾乎算是國中之國了。倒不是說他們擁兵自立,而是祖制所定,封地內稅收、官府編制等,基本都由藩王決定,每年只是象徵性地向朝廷朝貢罷了。
藩王擁有極大的自主權,難得的是幾代藩王傳承下來,對於朝廷都稱得上是忠心耿耿,並無二心。在朝廷遇難之際,還出兵出力來援助——只是隨著李恆威的全軍覆滅,形勢變得微妙起來,而人心,也慢慢隨著形勢發生了變化。
孟家選擇遷徙入青州,一是因為近;二是認為青州燕王好打交道。
現在,陳三郎見面問起孟家在青州的際遇狀況,而孟慶巖面露苦色,顯得耐人尋味,至少顯露出了端倪:看來孟家在青州過得並不是那麼好!
旁邊陸景觀察顏色,心中一凜:他本以為是孟家人思鄉心切,這才想著返回雍州,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呀,莫非孟家在青州遭遇到了難處?
想一想,覺得大有可能。
時局不同了,天下動蕩,秩序崩壞,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金錢的力量就開始減弱,拳頭硬才是真道理。孟家世代經營,善於生意之道,積累了無數財富,但這些,在亂世到來之時,反而成為了禍根。
因為孟家本身沒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這些財富,他們到了青州,誰知道燕王會不會起了覬覦吞併之心?
孟慶巖看著陳三郎,臉色猶豫。
陳三郎道:“孟管家,其實青州距離雍州真得不遠,很多訊息很容易就傳遞回來的。不過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歡迎孟家回來。”
孟慶巖嘆了口氣:“早聽聞陳狀元仁義,在下拜謝了。”
說著,就是一個大禮。
在面對陳三郎之前,他曾想過很多種面對的方式,並不願過早暴露己方的脆弱,以免喪失談判的主動權。但誠如陳三郎所言,很多東西是瞞不住的,即使瞞得過一時也無濟於事,當決定搬回來後,便是砧板上的肉——如果陳三郎註定會是另一把屠刀的話。既是如此,不如開門見山,亮出城府來,反而好談些:
“陳大人,實不相瞞,進入青州最初之際,一切安好,只是入冬來,隨著皇帝駕崩,新帝就位……就有些不同了。”
陳三郎眉頭一挑:“你可曾見過燕王?”
“跟隨家主時,曾見過兩回。”
“依你所見,燕王如何?”
孟慶巖面有難色,想了會,道:“這等言語,在下不敢妄論?”
他到底只是個百姓,對燕王評頭論足的話便是僭越了,乃是大罪。
陳三郎也不逼他,自顧說道:“天下已亂,雖然青州偏居一隅,目前不受戰火禍亂,但燕王定然是有所擔心,便會未雨綢繆,做些準備。孟管家,你說也不是。”
孟慶巖點頭道:“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