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之上,飲酒的許念娘一下子就聽到這聲響,微微一笑:陳三郎入主嶗山府,短短時間便能得到如此擁護,足見不凡。
在府衙後宅處,陳王氏本來正和女兒在拉家常,忽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念經聲,聽著甚是舒服,只是沒過多久,又聽到高呼“陳三郎”的聲浪,頓時把念經聲給沖散,換了別的聲響,她會覺得煩躁不悅,但人家在呼叫自己兒子,卻感到驚奇,隨口問道:“外面發生了甚事?”
陳二妹笑道:“可能是民眾們來拜謝三郎吧。”
陳王氏一臉欣慰:“這孩子,官做得還不錯。”
其實遠途跋涉,離鄉背井來到此地,開始之際,她頗不適應,只是後來住安穩下來了,這才慢慢習慣,也調整過來了。
“是呀,三弟確實是個好官,外面的人,對他都是交口稱贊。世情難料,以前我都想不到這個木頭弟弟能考中狀元,當上大官呢。”
陳二妹說道,以前她經常怨怪這個弟弟不懂事,累得母親操心,還曾勸過陳三郎,叫他不要繼續考下去了,白白浪費錢財和精力時間,若果真得如此,哪有今日?足見命運實在難測,充滿了未知數。
兩人說著,就不理會外面的事了。
廳上的許念娘關了各處門口,就是不要讓人闖進來,淨空那廝念經的節奏明顯加快,看來是要拼命了,佛音滾滾,就連許念娘都不再像先前那般淡定自若,要運功起來抵禦了,端著酒,慢慢啜飲著。心中卻在替陳三郎擔心,他在房中,能否定得住心神?
房中,陳三郎坐得端正,手握長筆,似乎那根筆加重了許多,沉甸甸的,總要好一會才能運筆一次,寫出一個筆畫來。
地上已落滿廢紙團,都是一個個“靜”字,都是寫得很爛很差的“靜”字,足有十多個。
這些字的水平不敢恭維,若是流傳出去,只怕讓人笑掉大牙。但陳三郎現在根本不關心那個,因為如果說剛才還能勉強寫出字來,而今隨著淨空敲擊木魚的節奏大大加快,念經聲越來越急,他已經力不從心,發現無法完成一個字了。
一個“靜”字,寫了一半,已經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泥丸宮中亂成一鍋粥,戰得不可開交,難解難分,反映出來的,就是他頭疼欲裂,昏昏欲睡,臉色蒼白……
無數的金色氣息,瘋狂地灌進腦海裡,不斷幻化形成一尊尊形態不一的佛像,有慈祥滿目的、有金剛怒目的、有拈花微笑的、有手持降魔杵的……它們不斷沖擊,或溫和或狂暴,或莊嚴或猛烈,這對於魂魄的幹擾轟擊簡直無法想象,尋常人等,早就立刻精神分裂掉,又或者,直接立地成佛,成為一個虔誠無比的教徒。
《浩然帛書》還在苦苦支撐,只是那字句光華被金光所籠罩壓制,已經開始變得暗淡下來,有些後繼乏力的樣子。
危急之際,猛地有無數氣息從四面八方湧來。
這些氣息,顏色斑駁,但都蘊含著某種強烈的意念神志,很是統一。
陳三郎精神為之一振,好像虛弱無比的病人突然進服了一劑十全大補丸般,頓時有了氣力,恢複了生機。
“這是民心民意!”
他很快就想明白過來了,驚喜交集。
泥丸宮中的《浩然帛書》得到這些外來氣息的補充,光華大漲,簡直要迸射出來,當真是字字珠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