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莫軒意曾派遣使者來,要請嶗山府出兵結盟,還要推陳三郎為盟主,陳三郎一笑了之,請使者柳元吃了頓好的,便打發他們走了。
後來的事,都知道了。
對於莫軒意此來之意,多少有些猜到,正中下懷,陳三郎叫道:“開城門,我們出去相迎。”
江草齊道:“三郎小心有詐。”
陳三郎笑道:“不怕,翻不起風浪來。”
江草齊一想也是,就城下這些人,一個個虛弱得推一把就倒,毫無戰力,己方有三百重騎在,哪裡有什麼可擔心的。
當即陪陳三郎下去,開啟城門,策馬出城。轟隆隆,重騎守護兩側,發出駭人的殺伐之音。
聽到強勁的馬蹄聲,如同敲打在心坎上,莫軒意的隊伍下意識地倒退,他們已是筋疲力盡之身,互相之間稍有接觸碰撞,便成片地倒下去,亂成一團。
莫軒意見著,眼眸略過痛苦之色,他胸有韜略,治軍有方,否則的話也不可能白手起家,建立起這麼一支洞庭軍來。但是在州郡遭遇大敗,一路逃亡,饑寒交迫之下,軍隊士氣已經跌落到谷底,再無計可施了。
陳三郎騎馬來到莫軒意前面一丈處,問道:“爾等此來,意欲何為?”
莫軒意翻身下馬,抱拳道:“公子,我們是來投奔的,還請公子仁義,接受我等。”
說著,跪拜在地。
到這時候,什麼姿態架勢,都是無用,不如直接表明,更能表示誠意。
隨行眾騎也是紛紛下馬,跪了一地。緊接著是數千兵士,都跪了下來,黑壓壓一片,口中大呼:“公子仁義,請接受我等!”
陳三郎跳下馬去,將莫軒意扶起,笑道:“莫將軍不必多禮,你們一路跋涉,想必是餓了,這便進入軍營休息吃飯吧。”
那邊江草齊看著,暗暗點頭。府城正是用人之際,有人才來投,自當接納,但接納也有講究,太過熱情不行;不把人放在眼內也不行,高高在上,態度傲慢,難免冷了人心。
陳三郎如此做派,分寸拿捏得十分恰當。
嶗山府軍營不小,多三四千人進來毫不嫌擠。這些時日,江草齊正大肆招兵買馬,因而提前建造了不少營房,不過新兵數量實在有限,沒辦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府城就那麼些人,青壯比例少之又少,又無流動人口往來,哪裡能招到多少兵?
沒有新兵,就導致許多營房都是空著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一口口大鍋已經架起來,木柴燒起,火焰烈烈,這些大鍋,一半煮水,一半煮粥。
不管是熱水還是熱粥,裡面都放了薑片,用來驅寒。
近一百口大鍋,每一口都足有兩米方圓,是名副其實的大鐵鍋,但現在用來,數量還是不夠。
看來得再鑄造一大批鍋才行。
洞庭軍眾們跋涉勞累,餓了好些時日,一下子不好吃幹飯,吃肉,所以煮粥,先暖暖胃。
見到這等景象,莫軒意心中百感交集,什麼滋味都有。來投奔之前,他心裡很是鬥爭過一番。他曾投奔過元哥舒,本以為能大展抱負,建功立業,哪想到最後落到如斯下場,幾乎沒有命離開揚州。經此一事,他對於投奔依附他人,已經産生了強烈的戒心。
但眼下,在舉步維艱的形勢之下,為了這支洞庭軍能儲存下來,他不得不再度做出抉擇,前來投奔陳三郎。一路上,莫軒意也不是沒有擔心過會吃閉門羹,不被接納,因為陳三郎有足夠的理由那麼做。但幸好,這個擔心並沒有發生。他們此來,沒有選錯,最起碼現在就有東西吃,不會餓死了。
那邊陳三郎與江草齊站在一起,江草齊問:“三郎,你要如何安排?”
陳三郎想了想,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