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郎道:“意識到又如何?他們本就是奔著榮華富貴去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或者正想在朝廷大軍面前立功,有所表現。義軍,本就難成氣候。”
江草齊聽完,心中悚然,仔細一想,又確實如此。
雍州混亂的形勢,這才給予義軍崛起的機會。當蠻軍敗,朝廷順理成章地收複雍州,重新統治起來,哪裡還有義軍存在的空間?他們只有被招安被收編一條路。
可想要待遇好,這時候就得表現好,立下功勞。因此明知道現在去州郡是個坑,但還得去。只要有戰功,日後安排便有好著落。至於麾下部眾傷亡,戰場殘酷,無可避免。拿著刀槍上去,生死只能由命了。
“但我們不去,又將如何?”
陳三郎目中有光芒閃爍,一字字道:“姐夫,雍州之亂不會止,朝廷想要收複,還早著呢。”
江草齊聞言,終於知道這個小舅子的底氣何在,若真是這樣,便有著足夠的時間發展基業,一步步壯大起來。只是,石破軍都敗了,難道還有什麼變故不成?
……
“什麼,他不肯回來?”
梅花谷中,石屋子內,陸景聽完福伯的回報,一下子跳起來。
福伯苦笑道:“公子說他自幼讀聖賢書,受教誨,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終,故而不會半途而廢。”
陸景氣得胡須都翹了起來:“糊塗呀,這小子怎麼變得如此迂腐了。”
對於這個兒子,他是瞭解的,飽讀詩書,但胸有溝壑,並非那種拘泥不堪的書呆子,算是識時務。既然如此,怎地現在居然說出那種話來,難道自暴自棄一番,變了心性。
隨著各種訊息不斷傳遞入谷,陸景越發坐不住了。
石破軍如喪家之犬,一路丟盔棄甲,往州郡逃去。後面朝廷大將蔣震緊追不捨,接連取得幾場戰鬥勝利,可謂凱歌高奏;雍州境內各路義軍紛紛聚起人馬,從四面八方朝州郡彙集,與朝廷大軍形成合攏之勢,要把石破軍圍殲於此……
形勢已經相當明朗,石破軍作困獸鬥,迴天乏術。
陸景便想著把陸清遠叫回來,再定前程。誰知派了福伯去,還是失望而歸。
“福伯,你也真是,我不是吩咐你了嗎?如果他不回來,綁都得綁回來。”
福伯哭喪著臉:“老爺,我就見公子一面,就再也找不著人,只說到下面巡視去了。”
陸景好不惱火:這小子,當個破縣令還真當上癮了……關鍵這縣令不明不白,隨時都可能被撤掉呀!
正生著氣,門人來報,說幾位家族老爺來了。
他們的來意,陸景當然明白,說是要組織一起出山,奔赴嶗山府去面見陳三郎,要讓陳三郎務必起兵去州郡,配合朝廷大軍,圍攻石破軍。
這個主意是何家族長想出來的,他慷慨陳詞,說國難當頭,匹夫有責,此時此刻,理應出一份力!雖然無力參軍,但起碼能當個說客!
此舉得到各大家族的人贊同,不管陳三郎最後出不出兵,此事傳揚出去後,他們都能得到響亮名聲,朝廷知之,必稱許嘉賞。
陸景也同意,所以才急著要陸清遠回來。否則的話,自家兒子夾雜其中,實在有些尷尬。可氣的是,兒子卻不理解他這個當爹的苦心,竟不肯回。
稍微平複了下內心的惱怒,叫門人請各位老爺進來。
很快,數位高冠寬袍的老者魚貫而入,剛坐下來,一個個便神情激昂地開說起來。
期間有人說道:“吾等該盡早動身,否則若陳三郎已起兵,豈非白費功夫了?”
此言一出,滿座皆凜然。
對呀,誰能保證陳三郎會不會對那份天大懸賞動心,說不定已經在調兵遣將,準備開拔了。那樣的話,他們去豈不是撲個空?別到時名聲撈不著,反而成為笑柄。
好,明早一早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