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瑩瑩情繫公子,甘願為他擋劍;刺客襲殺失手,逃之夭夭……這些事件都合情合理,有著適宜的理由,完全說得通。
關鍵在於,斬邪劍的示警絕不會出錯。
既然如此,那柳瑩瑩怎麼會輕易被刺倒?
刺客的襲擊,確實把握到分寸,而且迅猛,可按照斬邪劍提示的程度來看,柳瑩瑩完全有能力在不受傷的情況下救走公子。
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整個刺殺計劃都在演戲,最終目標便是為了讓柳瑩瑩挺身擋劍,掙得這一份捨生忘死的情分。
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便是情分。
至於柳瑩瑩目的何在,那應該涉及某些秘辛,只有公子本身才最能瞭解。
陳三郎目前並不在意這個,他更關心的是柳瑩瑩的真正身份——其實現在可以說,世上本無“柳瑩瑩”這個人。
紙人,當然是假人。
這是一種玄奧術法,幕後有高人施展操縱,像是皮影戲,只是其比皮影傀儡戲那些不知高明幾萬倍,化腐朽為神奇,不可言喻。
陳三郎第一時間就想到修士界的某些傳說,昆侖的“剪草為馬,撒豆成兵”。究其本質,兩者隱隱有些相似接近。
要弄清楚這“柳瑩瑩”的真正身份,就得刺探出那幕後操縱的高手是何方神聖。
對方術法被自己的《縛妖訣》破滅,氣急敗壞,不會善罷甘休,等於結下樑子。
這並非陳三郎的初衷,不過事到如今,也無需懊惱,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倒是黃麻繩晉升為玄品級法器後,擁有新的威能效果,將邪魅捆綁住,能逼得對方現出原形。
剪紙成人,不是妖物,可歸根到底,隸屬邪祟一類,在本質上,卻是同樣的道理。
這也能解釋紙人敢於混進公子行列的原因了,它本體是死物,只要施展術法的人修為足夠高深,便不會出現問題。
見著這副紙人,那公子面色鐵青;劉幕僚等噤若寒蟬,低頭不敢吭聲。
“好,很好!”
那公子幾乎從牙縫裡擠出言語來:“連這等手段都用得出來,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處心積慮……”
頓一頓,死死地盯住陳三郎:“你,又究竟是什麼人?”
陳三郎早料到有此一問,從書筪中取出路引文書:“涇縣舉子陳原,如假包換。”
那公子並未接過路引文書來看,因為覺得毫無必要,厲聲質問:“你既為讀書人,如何會道法?”
陳三郎將黃麻繩收起,慢慢道:“這話說起來就長了,話說在很多年前的一天,小生偶遇一個邋遢道人,步行於鬧市,有頑童嬉鬧,撿拾石頭泥塊扔擲。然而這道士惘然不顧,自顧前行。無論那些石頭泥塊扔得多有力,始終打不到道士身上。小生見之,驚為天人,於是急追上去,擺著道士為師,苦苦哀求之下,終於學得這一式道法……”
這個故事,脫胎於逍遙富道在南陽府時的表演。
那公子聽著,不置可否,忽然喝道:“你以為本公子會信?”
陳三郎呵呵一笑:“信與不信,那是公子的事;況且,信與不信,又有什麼關系?”
那公子聽見,面色陰沉不定,怔怔看著陳三郎,似乎要把這書生看透,但他失望了,陳三郎神色如常,雲淡風輕,瞧不到任何異樣,誠如其所言:信與不信,在這時候真不重要。
難不成,要下令拿人嗎?
陳三郎幹咳一聲,拱手做禮:“小生已自報家門,那敢問閣下,你又是什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