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瞧著陳三郎他們眼生,不似本地人,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周何之的朋友——周何之乃是老秀才,鄉試考過多回,識得朋友並不奇怪。關鍵得看這些朋友當中有沒有了得的人物,又或者肯幫周何之多少。
不過在王富貴看來,周何之只是個落第老秀才,前途黯淡,過往的情誼基本都會慢慢消散。
別提什麼君子之交淡如水,淡著淡著,都化作水蒸氣蒸發掉了。
王富貴自持地頭蛇,膽氣提起來,喝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出手傷人?”
不料陳三郎根本不理他,轉身去周何之那邊:“老周,你沒事吧。”
周何之面露苦笑:“沒事,讓道遠見笑了。”
陳三郎道:“我來找你,卻有事情商量……”
兩個你一句我一句,把王富貴等人晾在一邊,氣得七竅生煙,差點跳起來:“你們當我死的嗎?”
雄平臥蠶眉一挑,聲如洪鐘:“你想死,本爺成全你。”
他儀表堂堂,身材魁梧,這一聲叱喝,極具氣勢。
王富貴吃一驚,連忙躲在隨從身後去。
雄平哈哈一笑:“沒那個膽,就不要亂插嘴。再吭聲,我把你舌頭拔出來下酒。”
又被雄魚精搶了風頭,螃蟹便有些按耐不住,若非礙於公子有命令,他早拔出雙叉,將王富貴等人都做叉燒去了。
陳三郎問:“老周,他們是什麼人?”
周何之嘆一口氣:“債主。”
王富貴聽見,頓時腰板子又直了,揮舞著手中欠單:“周何之,欠債還錢,天公地義,別以為有人替你撐腰,便能逃過去。”
陳三郎又問:“欠多少?”
“總共七十八兩五百三十二文錢。”
陳三郎吩咐蟹和:“阿和,拿錢。”
蟹和“哦”了聲,有些不情願地解下包袱,拿出一封封銀子,都是雪白官銀,紋理精細,成色十足。
點夠數目,扔給王富貴:“錢還清了,留下欠單,快滾。再讓本蟹爺看見,我叉死你。”
王富貴心裡恨極,發作不得,只有帶人走。
出到外面,面色陰晴不定。
一個隨從問:“少爺,這些人是甚門路,個個說話語氣沖得很,開口閉口喊打喊殺。”
王富貴咬著牙:“今天被幾個外鄉人欺負了,這口氣實在咽不下,走,到舅老爺那裡找人來。”
他們走後,屋子裡的氣氛頓時變得融洽。
周何之突然拜倒在地:“道遠救我一家,此恩大若天,何之願意肝腦塗地,粉身碎骨來報。”
陳三郎把他扶起,曬然一笑:“老周,這話說得太重了,搞得我像收買人命似的,卻是不妥。”
這句話逗得周何之有些哭笑不得,幹咳一聲,問:“剛才你說找我有事,是什麼事,盡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