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大姐,彼此只是很客套地寒暄一番,問了些事,隨後再無言語,相對無言。
中午留下來吃飯,但由於要等陸達回來才開桌,最後竟足足等了大半個時辰,直等得陳三郎餓得有點頭暈眼花了,陸達才一身酒氣、挺著個大肚子回來,他卻是在外面吃過一頓了。
“三郎來了呀。”
隨口問了句,吩咐道:“開飯吧。”
陳三郎就等這句話,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筷子就開工,端是下筷如飛,筷筷夾肉,狼吞虎嚥,絲毫不理會別人的目光。
陸達見著,一皺眉頭:這小舅子多久不聞肉味了?如此饑餓難忍?前些日子聽說老婆娘家那邊敗落,一年不如一年,看來果然。難不成他是來借錢,而或尋求救濟的?
哼,最討厭這樣的親家。
飯後奉茶,陸達有意無意地問了些話,得知陳三郎是來考府試的,心中微微詫異:陳三郎的悚場之疾,他自是知道的,不知今年走了什麼運,竟被這小舅子考過了一場。
但也到此為止了。
陸達可不相信陳三郎能在科舉之路上有甚作為,天下讀書人數以千萬,其中聰慧者不計其數,然而最後能考出來的人實在太少太少。陳三郎能有什麼本事,可以飛黃騰達?
“三郎,你這麼大的人了,為何還執迷不悟跑來考試,白白浪費許多錢財?因為你,家中都差不多坐吃山空了吧。姐夫家雖然看著寬裕,可也不能給予你多少。”
陳三郎一聽,莫名火起:“大姐夫,貌似我長這麼大,也就到你家吃了這一頓飯而已,何曾開口問你要過什麼?”
陸達怒道:“你怎麼說話?我是可憐岳母大人,不忍見到你敗家,才好心管教你一番,你以為科舉是那麼好考的?”
“起碼我現在考過了縣試。”
“我呸!”
陸達幾乎指著陳三郎的鼻樑:“一個最容易的縣試算得了什麼,又能證明到什麼?考過縣試的人,在這南陽府我一巴掌能拍倒七八個。我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肝,不知天高地厚了。”
陳三郎擦了擦被噴到臉上的口水星沫子,卻平靜下來:“大姐夫,我會考給你看的,告辭。”
不歡而散。
“你看你看,氣死我了。”
陳三郎走後,陸達坐下來,怒氣未消。
“無需跟他慪氣,我這弟弟就這樣,自幼被母親寵壞了。”
“哼,岳母真是越老越糊塗。好端端一份家産就這樣被敗光,到時候窮困潦倒,走投無路還不得求到咱家裡來?被人見到,可不是鬧笑話嗎?左鄰右舍如何看我?衙門同僚如何看我?三郎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他這副面黃肌瘦的模樣,能考個什麼前程?”
“哎。”
婦人一聲嘆息:這些年來,她已經刻意不再和孃家來往,可還斷絕不了這個不爭氣的弟弟主動登門,以致讓自家男人氣惱忿怒,希望陳三郎快快考完府試,回家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出到外面,陳三郎猛地站定,呵呵一笑,笑容極為詭秘。
華叔見到,感到有點心驚肉跳:“少爺,你沒事吧。”
“沒事,能有什麼事?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好。”
“但是……”
“不用但是了,回客棧吧,我要溫習功課,準備考試了。”
因為第一次坐船過來遭遇水賊,耽誤了時日,現在距離府試正式開考,已迫在眉睫。倒不是臨陳磨槍,看會兒書,寫寫字,卻有助於平定心情,調整好心態,亦為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