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水賊?”
陳三郎問道。
老艄公卻不回答,趕緊上岸去解繩子,要撐船走。
“老匹夫想往哪裡去?”
一聲大喝,撲出一人,手裡提著一把明晃晃的樸刀。
艄公聽出聲音,認出了對方,叫道:“劉阿達,你要怎地?”
那人冷哼一聲:“既然你認出了我,那就去死吧。”
手起刀落,捅進老艄公的身體。
“你?”
老艄公滿臉不可置信,卻再說不出話,撲通一下倒進水裡,流淌出的鮮血將江水染紅,但很快被沖刷掉。
陳三郎見來人刀光霍霍,兇殘狠辣,不禁手腳都有些冰涼。
噗!
漢子跳躍到船上,手持樸刀,左手晃亮一個火摺子,看著陳三郎,面露獰笑:“想要活命的就乖乖呆在船艙裡不動。”
過不多久,劃船聲起,一艘烏篷船靠過來,船頭上站著一個漢子,腰間別一柄斧頭,手拿火把。
“老二,船上如何了?”
斧頭漢子啐了一口:“他們不長眼睛不聽話,都被我砍殺了,窮得很,只搜到幾兩銀子。”
這一艘船的人,和陳三郎他們一樣,都停泊在江灣處避風浪,哪想到無辜遭到殺戮,死於非命。
那劉阿達一皺眉,道:“把船鑿沉了,把屍首都喂魚,做得幹幹淨淨。”
“好咧。”
斧頭漢子立刻做手腳,然後跳過來和劉阿達會合。
汩汩!
被破壞的船隻大量進水,開始傾斜沉沒,片刻一個浪頭翻湧,將船隻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地雖然是江灣,但水位也很深,船沉下去,等閑無從發現。而其中的屍首即使漂浮流動,但江上風大浪大,彈指功夫就不知漂流到哪裡去了。水中更多大魚,它們聞著血腥味,追逐撕咬,亦會吃掉屍體。
斧頭漢子抹了一把雨水,笑道:“這一場風暴真是來得痛快,別人以為船隻遭了天災,根本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涇江洶湧,一年到頭失事的船隻不少,尤其遭遇風暴之際。
劉阿達面色陰沉:“可擄不到錢,又有甚用?”
斧頭漢子甕聲甕氣問:“這船上是什麼來路?”
“撐船的是張老頭,本想放他一馬,不料他聽出了我的聲音,只好做了。”
“做了便做了,咱們兄弟橫行涇江,殺人無數,多一個不多。”
他們兩人本為船伕,好賭嗜酒,擺渡不好賺錢就惡膽邊生,做起了黑船的勾當。專門哄騙些有油水的外地客上船,撐到荒僻處下手,然後殺人越貨。
俗話說“人無橫財不富”,可兩人得的橫財都是見財化水,輸光光,還欠一身賭債,被追得緊。
今天風暴來襲,兩人本來留在屋裡鬱悶地喝酒,但說著說著,說到江灣處應該有船隻停泊避風,就動了心思,要幹一票大的。不過前面砍殺了一船,收獲零碎,那點錢不夠還債。
那麼,只有希望這一船油水會多些了。
漢子拔出斧頭,提在手裡,大踏步闖進船艙,惡狠狠地道:“兩位要吃板刀麵還是餛飩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