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郎施施然而去。
留下兩個富家弟子,直氣得無明業火騰騰冒升。他們本以為在街巷裡把對方堵住,只需嚇一嚇,就能把陳三郎嚇得癱倒在地,大出洋相,誰料最後被嚇住的,反而是自己。
“不對,有些不對勁。”
曹桂堂喃喃道。
馬錦臺搔搔頭:“可不是,這書呆子怎地換了個人似的。”
陳三郎的表現,頭腦清醒,冷靜淡定,一眼洞悉利弊關系,和以前那個只懂得埋頭讀書的呆子形象大相徑庭。
“哎……”
一時間想不出個所以然,異口同聲嘆息,兩人感到面目無光,很鬱悶地到醉春樓喝酒去。
醉春樓是縣裡唯一一間妓院,極受男人歡喜,每到晚上,更是賓客盈門。
喝了幾杯酒,馬錦臺將酒杯狠狠往桌面一按:“這口氣,實在咽不下。”
曹桂堂道:“又能怎樣?”
“我們不好動手,別人卻能。”
“你的意思是?”
馬錦臺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看吳賴頭就不錯。”
聽到“吳賴頭”三字,曹桂堂的眼睛也亮了起來:“要如何做法?”
馬錦臺冷聲道:“他想參加童子試,咱們偏不如他願……喝酒喝酒!”
原來是陪酒的姑娘進來了,其卻不願在此聲張,以免落下話柄,就故意喝起酒來。至於詳細的實施計劃,等沒有外人的時候,再商量不遲。
……
剛入家門,陳三郎便聽到廳堂有人說話,很熟悉的聲音,心中莫名一喜,搶步進去,就看見一個魁梧的身子坐在椅子上。
二姐夫江草齊。
挨著姐夫坐的,可不是二姐嗎?
“三郎回來了啊。”
“見過二姐,見過二姐夫。”
陳三郎恭敬行禮,然後坐在一邊去。
他上面有兩個姐姐,大姐遠嫁南陽府,等閑不回孃家一趟;二姐嫁得近,在本縣高田鄉,進城不過十裡路。
二姐夫江草齊是個屠夫,天生臂力,耍得一手好刀。據說這刀法還是祖傳的,傳了好幾輩人了,解起豬來,只片刻間就骨肉分離,精肥清楚,頗為幾分“庖丁解牛”的風範。
仗著一手好刀法,以及祖輩的積累,其家境殷實,在鄉上屬於大戶人家。
江草齊孔武有力,仗義疏財,能聚人,有號召力。
二姐卻是張刀子嘴,她無意聽說了自家弟弟近期來的種種不正常行徑,當即心急火燎地趕回孃家,一見面,就是一頓連珠炮般的發問。
陳三郎剛想回答第一個問題,可第二個第三個問題已經接二連三地來到,只問得啞口無言,求救地把目光瞥向二姐夫。
然而二姐夫坐得筆直,眼觀鼻鼻觀心,巍巍然。
一頓訓斥後,二姐感到有點口渴了,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問:“三郎,你到底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