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諾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回到了邊區,剛剛離去的車票還在包包內放著,新的這張也已經成為過去時。
熟悉的小木屋遠遠地就吸入眼中,再次而來的人瞬間就迷霧了雙眸。離去時還不曾有這樣的心情,歸來時卻是如此地心酸。
那物沒變,那心卻是變了。不同的心境折射著不同的心情,誰也沒法對抗時間換空間所帶來的物景人移。
昨天屬於小木屋的心情,今天統統地換了樣。
校園裡冷冷清清的,休息日,學生老師都放假了。米小諾腳步緩緩地走進了學校。多日不見的校園,已然有了相隔許久的親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起居區也是空蕩蕩的。人呢?大武呢?都哪兒去了呢?
不就是幾天、幾十天的功夫,怎麼統統地不見了呢?時間帶走了一切,甚至不曾留下商量的縫隙,就這樣席捲了屬於昨天的所有。
米小諾的淚珠滴滴噠噠地往下流,哭出了聲。她也不顧形象了,也不顧淑女不淑女了,反正這裡一個人也沒有,誰也不會見著她的悲傷,誰也不會嘲笑她的失態。
不曾貪心過,也不曾開啟過心門,卻還是惹上了一身的委屈。事起在這個地方,她還要到這個地方宣洩出去。
她甚是不明白,本來是明媚而又熱烈的陽光,怎麼走著走著就雨霧繚繞呢?她不知道,她錯在哪裡?她不知道,她又為什麼要承受著如此不著邊際的困惑。
陷入困惑裡的人發現,有些東西在你徘徊或者躊躇的時候,去或留都是無所謂的結局,並不會引起情感的起伏。可是,當這個東西真正地貼上了不屬於你的標籤,那份悵然若失就會襲捲而來。
當米小諾在日復日的支教生活裡,對形影相隨的季相哲揮霍著疏離和任性的時候,她感覺那份相隨好久好遠,似是總也揮霍不完。
可是,當戛然而至的時刻來臨,米小諾才發現有的東西是真的不經揮霍,耗盡了就是耗盡了。
儘管米小諾沒有將心交出去,也沒有有心地去配合季相哲的愛情程序。但是,現在的米小諾發現,有些情愫已經不知不覺地探進血液,撓向了神經。
由此看來,米小諾不是個沒感情的動物,只是那份感情被她用理性打壓了下去,但是潛意識裡的那份情絲卻是不受限制地在血脈裡賁張,由不得她自行控制的理智又理性。
如今,無論理性也好,無論感性也好,都劃上了休止符。她慶幸先前的自己沒有將心交出去,否則,今天所要燃燒的豈止是哭哭啼啼所能消去的疼痛。
哭夠了的米小諾,坐到了山坡上愣神。放眼望去,一山又一山地,開闊著又伸展著。為情鬱結的心,漸漸地鬆散開來,一絲又一絲地透射著光亮進來。
這方神聖的土地,是靈魂的家園,開解著米小諾的思緒。
這裡純淨的空氣,廣闊的天空,離開了世俗的煩擾,一切平靜而美好。
坐了多久,米小諾不知道。沒有人催促,想坐多久就坐多久。坐得久了,漸漸歸於平靜的人竟然眯起了雙眼,打上了盹。
不知是大武引令著季相哲,還是季相哲引領著大武,他們一路急嗖嗖地向著小木屋而去。他們都思家心切啊。
遠遠地,大武就見著了坐在山坡上的米小諾,撲著方向就奔了過去。
季相哲又走在了散了無數次步的小路上,那景那物都沒變,只有人兒變了,變成了形單影隻的他。
曾經的他,汗灑這條小徑,情灑這條小路,儘管沒有徵得米小諾的有心配合,但亦是快樂和滿足的。
可是,屬於昨天的這份美好說沒就沒了,匆匆地交給了過去。
季相哲無奈地搖搖頭,唉,時間要改變一切,誰也阻擋不了啊!
轉過道路彎口,就能放眼那個山坡,那是他與她初次相識的山坡。那時候的他們,開敞著心扉,海闊天空著、喜笑顏開著,聊也聊不完的神話。
漸漸走近的季相哲,再抬頭就見著山坡上的一抹粉紅。只是他無心去細緻探究那個人是誰,因為他在心裡都不曾幻想米小諾會出現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