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顧鋮緊緊撫著安然的雙肩,臉上的神情格外認真,“我不是逼你,你也不要自己逼自己。既然忘不了,倒不如坦誠去面對。喜歡一個人,並不丟人。哪怕是現在,我也能坦然說出‘我喜歡你’這句話,怕的是,你不肯面對自己的心,只能一直苦苦折磨自己。我可以陪你去找他,你們心平氣和地聊一聊,好嗎?”
安然搖搖頭:“我根本做不到你那般大度,那般寬容。”
“安然,看著我。”顧鋮的手裡微微用了用力,“你可以的!”
離下午考試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身後的大街漸漸熱鬧起來。身邊經過的人們,或好奇或淡然地看他們一眼,便很快地走開了。安然覺得自己像是一條被扔在地上的魚,盡管大口大口地想要努力呼吸著空氣,卻還是快要因著缺氧而死去。
她忽然抬起頭,看著街頭和巷尾的那些人,他們全都步履匆匆,為著自己的生活而奔波著,臉上帶著麻木的神情,看不出喜悲。若幹年後,自己會不會變成他們的一員?那個時候,會不會覺得現在的自己矯情而幼稚?
“真想當個大人啊……”安然沒來由地嘟囔一句。
“總會有一天,我們都會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大人,但在那之前,”顧鋮看著安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不要假裝大人。你可以軟弱,可以哭可以鬧,可以找個人來依靠。長大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而不是一蹴而就。並不是故作堅強,故作冷靜,別人就會把你看作是個大人。在他們眼裡,那只是幼稚的另一種體現。”
“這話……是誰說的?”
“歐陽。”顧鋮誠實地回答,“在他眼裡,你跟我一樣很幼稚。”
“那你認為呢?”安然抬眼看他,“你也覺得我很幼稚嗎?”
“幼稚又何妨?”顧鋮反問。
安然輕輕地笑了,心中暢快了許多。
“走吧。”顧鋮揉了揉安然的頭發,“考完試,我陪你一起去找他。”
“嗯……”
兩人轉身剛走了幾步,卻見著葉梓和王蘭站在不遠處,面帶擔憂地看著他們。
“他沒欺負你吧?”葉梓快走幾步,拉著安然來到一邊,小聲地問,“你哭了?眼睛怎麼紅紅的?”
“沒有啦~”
“真沒有?”
“真沒有。”安然笑笑,“平日裡也只有我欺負他的份吧?你什麼時候見他欺負過我?”
“那倒也是!”葉梓點點頭,“借他倆膽,怕是也不敢~”
“是呢!”顧鋮湊上前來,“安然身邊有你和王蘭兩大護法,誰敢欺負她?不要命了~”
“嘁!最好沒有~否則的話……”葉梓回頭瞪他一眼,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一行人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地回到了學校,趕往各自的考場。
安然坐在凳子上,雙手託著下巴,靜靜地看著窗外。
人啊,無論走到哪兒,似乎總是會被困在盒子裡。這大大小小的教室,可不像是一個個古古怪掛的盒子麼?大到別墅,小到茅屋,也不免讓人聯想到盒子。再到馬路上飛馳的汽車,天空中翺翔著的飛機,等等等等,似乎都是一個個盒子,將人困在其中。又或者,自己的內心,才是一個無形的盒子,長長久久地把自己困在其中,無法逃出——或者說,不願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