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斐仙覺得自己飄了起來,被一團暖洋洋的感覺所包圍。
慢慢的,慢慢的。他覺得自己要去見某個人,那個人他很熟悉,超級熟悉。卻想不起她的面容,也想不起她的聲音。
真的好傷心好傷心啊。
不不,不對,他想起來了,她還是跟他說過一句話的。
她說,兒子啊,人生就算慢一點,差一點都沒關系。只要慢慢找到自己的方向,把自己的力氣用出來就可以了。這樣就不會在深冬的夜裡捂被哭泣,就可以成為很厲害很堅強的人。
呂斐仙慢慢落了下來,踩在一片荒地上,這裡沒有一個生物。地獄界好歹也有一群蜘蛛呢,雖然長得惡心了點,最起碼活蹦亂跳的。
後方是黑得不見底的深淵,他只能朝前走去,地面因為沒有水分而幹枯,每一步都能踢出厚厚的一層土,塵土在空中飛揚,飛向遠方。
嗚嗚的嗩吶聲響起,似乎是嗩吶聲激起了這些塵土,呂斐仙轉頭向後看去,因為後方有人在吹著嗩吶,朦朦朧朧的灰塵中有人影竄動。
是哪家人過世了嗎?呂斐仙從小到大參加的過世也不少,村裡人就是吹的嗩吶,悲痛,莊重。嗩吶吹的聲音就是這樣的。
灰塵中的人影逐漸顯現出來,穿的衣服很寬大,袖子長長寬寬的,衣身從脖子一直到腳,看起來像是裙子。所有人的衣服幾乎都一模一樣,通體是黑色的。
只是他們都低著鹿腦袋,像是一邊掩面哭泣,一邊向前走。
呂斐仙沒有感覺很奇怪,可是在腦海深處他覺得他應該奇怪才對。
“少爺,快走吧,我們要遲到了。”一個服飾看起來略為高階一點的鹿腦袋,一邊向他低頭行禮一邊催促他趕緊走。鹿腦袋們一個接一個從他面前經過,中間還有不知裝著什麼東西的馬車。
“遲到了嗎?”呂斐仙有點想不起來他要去幹什麼了,他明明是知道的,可就是想不起來。
他突然看到胳膊上綁的孝圈,啊,有一個很重要的人過世了,他要去悼念。
跟著大部隊一路向前走,嗚嗚嗩吶聲如怨如慕,揚起的灰塵好像是一場大霧,什麼也看不清。慢慢的,前方也有嗩吶聲響起,一樣的嗚嗚聲但不是同一首歌。
各自演奏各自的歌曲,明明旋律不同,卻很神奇的融合在一起。
天空飛著無數黃紙片,是銅錢的形狀。
黃紙片下方有無數的人一邊哀嚎一邊撒著黃紙片,述說著故人離世的悲痛之情。
“少爺快進去吧,天帝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哦,我明白了。”呂斐仙感覺哪裡怪怪的,這種感覺從一開始就伴隨著他。
呂斐仙穿過悲痛的鹿腦袋們,眼前的視野不斷變寬。裡面是一個黃金做的鳥籠子,鳥門開著,鳥籠子裡空蕩蕩的。鳥籠前站著一個人,一身白衣都拖在了地上,卻沒有染上灰塵。
“你母親死了,我想你應該過來祭奠一下,所以就叫你過來了。”那個人的聲音很好聽,話語之間似乎有音樂流轉,那個人慢慢回頭。
我母親?啊,是啊是那個女人死了啊。
只是一瞬間胸口就好像被堵住了。
那個女人我不知道她長得什麼樣子啊!
豆大的淚滴打在沙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