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天下大雨,瓢潑大雨每每砸落在地上,都會帶起一陣骯髒的泥灰。雨下得久了,那地面就完全成了個泥坑。
那天快要傍晚,太陽已經快掉進深淵大海裡,整個世界已經快和泥坑一樣的地面連成一整片。
他回來了。
我當時正在屋前鏟泥排水,正要用鏟子鏟掉箍在門檻的漆黑惡心的淤泥時,就聽到了一個男人高聲喊著——“大嫂”。
他喊得已經比一年前自然很多。
我沒有回頭,進了屋。因為我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娘!”我的兒子歐陽克用他那還稚嫩動聽的聲音叫著我。
我十分喜歡他這纖細好聽的聲音,要知道,一旦變成了男人,這麼幹淨的聲音就再也沒有了。
男人好像是從內到外的渾濁。很奇怪,好像他們越長大,身體內渾濁不堪的東西便越多。
不過也幸好他們體內有如此多的渾濁不堪,那些最渾濁不堪的精華部分沖進了我的身體,竟賜予了我一個孩子。
歐陽鋒進來時就見我抱著我的兒子。他站在門口,似乎有些不敢認我,過了好久,才終於笑著叫了一聲“大嫂”。
他的遲疑讓我有些莫名的害怕。
明明才一年啊。
“我哥呢?”歐陽鋒走了進來。我這時才注意到他的褲子幾乎整個濕了,外邊一層黃黑色的泥水印跡箍滿了大半條褲子。
就連褲襠那裡都由於黃泥的托起,顯得格外肥大有勁兒。
“叔叔好,”我一手抱著我的兒子,一邊欠身行禮,說道:“你哥他出去了,馬上回來。”
“謝謝大嫂,家裡近來一切可都好?”歐陽鋒坐了下來,他這一坐,濕透的褲子勒的更緊了,那裡更是被生生凸顯了出來。
我不信他那個色痞會真的不知道。
我笑,“多謝叔叔關心,家裡都挺好的。只是叔叔這褲子濕了,貼在身上怪難受的,不如脫下來另找一條相公的換上,反正你們都是親兄弟,不礙事的。”
歐陽鋒裝作一副很猶豫的樣子,看看我說道:“這,這好像不太好吧?”
“我們心裡沒鬼,怕什麼鬼敲門?”我笑著答。
我承認我不想再後悔了。反正胡桃花就是個賤女人,再爛一些、再賤一些又有什麼要緊?
可是我還是後悔了。因為當我再一次擁有歐陽鋒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想要他了。
他如今身體依舊挺拔,肌肉依舊有力量,種子也依舊滾燙如注。
可他不是了。我知道。
所以我後悔了。
我後悔自己拋卻了在歐陽鋒面前的尊嚴,卻沒有如願獲得自己想要的那一具肉體。
也許是心中的愧疚,也許是莫名其妙的不安,那一晚,我又讓我的傻丈夫歐陽烈要了我兩次。他說我那晚叫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好。
第二天雞鳴,我不再去看歐陽鋒在不在了。
但是這一次,他竟然沒有走。
“我要留下教我的親侄兒武功。”他說著這話,目光卻是望向我的。
我發誓我看到了他眼睛在笑。
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