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煙濃沒猜到姓王的姑娘與容家有何淵源,這時來拜謁?
她疑惑地挑了眉眼,吩咐人上茶去,自己理正衣衫,徐徐出門。
樹杈子上頭的江秋白不由地臉色一僵,這回不是他不想瞞,是人家自己主動找上門來了。這個王姑娘對世子爺落花有意,又是個潑辣的主兒,可不是那麼好惹的。她是王猛的嫡親女兒,自幼作男兒教養,不會紅妝女紅,偏學得一身好武藝,江秋白甚至不曉得自己媳婦兒能不能勝她。
門一開,只見外頭立著一個俏生生的藕色錦衣的妙齡少女,腰若流紈,目如橫波,派頭十足,且正拎著一柄劍,揹著一隻冰藍色的包袱,唇邊飛著一縷動人心魄的淺笑,美得張揚如烈火,但打扮卻清婉秀雅。
原來是美人上門,冉煙濃一見有了警覺,蹙眉淡聲道:“王姑娘?”
王流珠一笑,自來熟地已邁上了門檻,邊走邊道:“我爹是王猛,王玄是我叔叔,我姓王,名流珠。”
冉煙濃揉了揉眉心,跟著王流珠迎上前,“那麼,王姑娘此來是——”
王流珠四處張望,這院中尚有些常開不敗的花朵,緋紅鵝黃,翠綠盈紫,安排得錯落有致,不覺大喜,稱嘆道:“我早聽說容恪是個養花高手,果然如此。”
她說到“容恪”便一臉欣喜,冉煙濃不覺微微沉了目光,王流珠渾然不覺,回眸一笑,毫不遮掩她的歡喜,“容恪呢?他在哪?”
冉煙濃再三規勸自己耐著性子,才能好言道:“王姑娘與容恪,是何關系?”
王流珠坦蕩道:“見過面,我久仰他大名。”
冉煙濃心道,這個女人是王猛之女,聽說王猛膝下的女兒,是充作男人教養的,因而今年滿二九年華了還未嫁出門去,求親者多如過江之鯽,但這位王姑娘眼高於頂,一個都未曾看上。
但冉煙濃還沒摸透她對容恪的心思,不能放她見容恪,眼下容恪生了病,正在休養之際,若不慎讓王流珠將訊息洩露給了王猛,便遭殃了。
而王流珠顯然沒有身在別家的自覺,一個勁兒到處瞅到處看,容恪養在牆根的四季蘭,花朵正放,清幽溫雅,宛如君子,修長的葉擎著朵朵蘭花,墨綠惹眼,王流珠蹲在牆根處,深深嗅了一口,輕笑道:“這朵蘭花養得真好,我現在信了,容恪真是個有意思的男人。”
饒是冉煙濃心中已然警鐘大作,但卻不得不撇開火氣,壓低了聲音道:“王姑娘只是來敝府看花的麼?”
“當然不是,”王流珠扶著矮牆起身,笑容張揚熱烈,“我來找容恪。”
果然如此。
冉煙濃蹙眉,“他不在。”
王流珠察言觀色都是好手,只觀她說話之際的神色,便肯定地點頭,“你在說謊。”
冉煙濃心微微一驚,這個王姑娘果然不是等閑之人,她還沒想好辦法將她堵回去,王流珠已揚起了延頸秀項,高聲道:“容恪!容恪!你在麼!”
喚了七八聲,院中的婢女僕婦都驚動了,正要上來規勸,但恐怕也是“世子生病需要靜養”之類的話,冉煙濃怕洩露風聲,揮手將她們都離開,只招了錦雲過來,王流珠見本該眾星拱月的,這幫婢婦僕人都散了開了,聲音一停,便笑道:“再不讓他出來,我就喊啦,怎麼啦,容恪不出現,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冉煙濃真怕了這個女人,全無一絲女兒羞恥之心的,正要說話,身後的門卻“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幾女一同望去,只見容恪披著一身素白的雲紋錦緞長袍,廣袂飄搖,人在門框之間,微笑宴宴,人似珠玉朗朗,若在畫卷圖冊之中。
王流珠面色一喜,“你肯出來見我啦。”
容恪輕袍緩帶徐徐而來,冉煙濃知道他還沒退燒,怕他拖著一副病體身子受不住,但她竟忘了,容恪逞強的功夫也是一流,他若不想教人擔心,便可以裝得一點事都沒有。
此時自然也看不出他有一絲病態。
王流珠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我可喚了你許多聲,做甚麼不肯出來見我?”
少女雖然張揚,聲音卻有一絲委屈。
容恪道:“我與王姑娘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你何以專程上門?”
王流珠將手裡的包袱取下來,贈給他,錦雲伸手要接,但王流珠側身閃避,不給她碰,錦雲尷尬地收回了手,王流珠依舊要將包袱給容恪,看得冉煙濃都不大愉悅了,心裡一股醋味漫過來,真想教人將這個不知禮數的女人轟出去。
容恪接過了包袱,挑眉,“這是什麼?”
王流珠笑意歡暢地負起了手,“這是花種子,我搜集了許久的,專程來送你,都是奇花,你這裡連同魏都都沒有的。”
她頓了頓,又半含羞怯半含高傲地挺起了豐腴得宛如怒放玫瑰的胸脯,“也是,我給你的定情信物。”
作者有話要說: 搞事情啊
這個女人是讓濃濃吃醋最狠的
☆、病癒
四下裡風剎那間安靜了, 冉煙濃震驚地抬起眼眸, 她雖覺著王流珠舉止無禮, 擅闖別人庭院,可卻也沒想到,王流珠竟敢當著她的面對如此堂而皇之地宣告覬覦她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