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了地,她就撲上去抱住了冉煙濃的小腿,“姨母。”
剛還有點兒吃味的冉煙濃頃刻之間便被收服了。
小丫頭對熟人會自發地親近,很討冉秦和長寧稀罕,一家人圍著她逗,一邊是為著相聚難得,一邊是怕著鶯鶯又想起她的父王來大哭,都不敢放她一個人玩耍。
傍晚,用了晚膳,容恪要留,便順帶著逛了一圈冉煙濃幼年時生活的後院,還有她起居的閨房,碧紗櫥前,幾盒雕工精美的孔雀藍脂粉盒,向光的青瓷紅雪長頸寶瓶,斜插著時鮮花卉,重九在即,茱萸紅豔如瑪瑙,也吊墜在紗窗外,滿簾捲了黃花的纖瘦的花影,重重疊疊的。
帳子裡頭規矩擺了兩只枕頭,想來是有備的。
冉煙濃慌裡慌張要收拾桌上的什麼,容恪眼快,壓住了她的手心,只見一張桌上,墨筆肆意橫陳,雪白的紙上,寫了好幾個“容恪”,他一看,眼底便蓄滿了春風,“濃濃原來——當真’一點不記掛我。”
被看透了。
冉煙濃羞得臉頰緋紅,“至少沒夜不能寐,也沒馬不停蹄,還沒有一見面便要親人家……”
口舌之利。容恪不爭,他確實累了,方才又和冉橫刀打了一場,便自來熟地躺上了冉煙濃的床,這張小床是冉煙濃從小睡到大的,小時候睡寬敞,長大了睡也覺得還行,但兩個人睡就……
容恪生得長手長腳,身形挺拔,他一躺上去就佔了大半張床位,還沒伸直手腳似的,大約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容恪閉眸笑道:“你可以趴在我胸口睡。”
冉煙濃眨眼睛,“恪哥哥是認真的?”
“嗯。”
冉煙濃走上去,蹲在了床榻一旁,容恪合著眼睡著,俊臉如圭如璧,五官無一處不美,更含著一股隱約的凜然,她眼一瞟,角落裡什麼也沒有,今日容恪是沒帶劍來的——他睡得著麼?
“恪哥哥。”
“嗯。”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冉煙濃湊近了看容恪,幾乎要將嘴唇貼在他的臉上,容恪的唇翕動了會兒,漾出薄薄一層笑意,似雪後初霽淡紅梅蕊上那點輕盈纖白,竟分不出是冷的還是暖的,料峭而溫柔。
冉煙濃知道,他又猜到她要問什麼了,而且這個問題,他並不想回答。
但是,“你是不是不喜歡刀哥?”
容恪睜眼,她還是問了。冉煙濃知道,容恪要麼不回答,要麼就回答真話,不會拿假的搪塞自己,所以很放心,絕對不會猜疑,容恪緩慢地點頭,“是。”
很不喜歡。
“為什麼?”
容恪揉了揉眉心,“濃濃,在你心裡,我排第幾?”
這含著鼻音的咕噥聲一出口,孩子氣到讓冉煙濃都笑了,不知道為什麼,刀哥問這種問題就沒什麼,容恪問就好好笑。
作者有話要說: 讓恪哥哥吃醋,並不是他討厭冉橫刀的唯一原因~總有些別的讓人不爽的哈哈
☆、設宴
於是冉煙濃樂不可支地一頭栽進了容恪懷裡, 笑容狡猾而狎暱, 支起一張小臉, 凝眸淺笑地望著他的下頜,輕輕地用鼻子“哼”了一聲,“恪哥哥, 老實說,你是不是吃刀哥的醋了?”
容恪揉著眉心的手掌,覆住了眼瞼, 薄唇微抿,沒有說話。
冉煙濃替他將手拿下來,不期然撞入一雙漆黑幽暗的眼眸裡,容恪少有糾結的時候, 他做事一貫穩準狠, 利落果斷,生死之際也不見他蹙眉,冉煙濃有點兒心驚,“真的這麼在意?”
容恪抱住了她,就勢一滾, 兩人就滾上了床榻裡頭,冉煙濃氣喘籲籲地被壓在身下,顫抖的兩腿被他壓著, 動彈不得,容恪雙眸漆黑冷沉,像蘊著一團雪暴, 在這個時候她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莫名地一陣心悸。
容恪的手指沿著她的背滑下去了,正好摁在脊骨中間,冉煙濃全身一麻,震驚地望著容恪,他低聲道:“這裡,有傷。”
是有傷的。
但是她以為容恪沒有察覺。
“你……你知道?”
容恪點頭,手臂就撐在她的臉頰兩側,薄唇一動,便吻住了她的臉頰,嗓音輕若飄絮:“兩年前,在望江樓,你被兩個混混輕薄,冉橫刀要動手,但沒制住他們,反而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