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恪失笑,搖頭道:“這個,你要問她。”
青木咬唇道:“我也不求能獨佔你,你們中原的男人不是可以娶大老婆小老婆麼,我要是贏了她,當你的小老婆好不好?”
容恪道:“公主抬愛,李某不勝惶恐,公主是草原上的公主,草原上只許一夫一妻,一夫多妻的男人要被腰斬,在下還想著多活幾年。”
青木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麼對我們草原的規矩這麼熟悉?”
容恪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是個商人,不單是夷族,對月滿和大魏也都很熟悉。”
青木不說話了,她想著的男人雖然言辭委婉,但也是在明確地告訴她,沒這個可能,即便是她屈尊給人家做妾,人家也不要,既然如此,青木就不把姿態放那麼低了,她是公主,說到底追求她的男人能從此處排到陳留郡去。
她歪了歪頭,“那你出來做甚麼?”
容恪如實道:“找食物。”
青木笑著拉住了他的手,“那你跟我來!”
草原女兒不拘小節,他們認為男女只是拉手不算僭越,容恪亦沒有多想,只是不知青木公主要帶著他去哪。
半個時辰後,在如茵的斜坡上,青木用挖出的土坑替他烤好了一隻雞,做法有點像中原的叫花雞,不知道青木公主從哪學來的,青木用木棍將它挖出來,邊說道:“這是我學的一個漢人大叔的法子,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漢人大叔,你可以拿回去給你夫人嘗嘗。”
容恪對這個忙碌的公主有幾分好奇,不覺微笑,“公主,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
青木將小辮子撩到耳後,用木錘將包裹了泥巴的野雞取出來,噴香濃鬱,青木眼前一亮,信口回了一句:“問什麼?”
她是草原上最能吃的女人,而這只給容恪烤的雞是她有史以來烤得最好的一次了,突然不想送給他了。
容恪覺得她有幾分滑稽,唇似有若無地勾了起來,“夷族的漢人不是應該被立即抓起來殺掉麼?”
青木還在忙碌著片雞,他問了什麼,她便將知道的都一股腦說了,“也不盡然,有些有用的,王兄會發落他們做工,紮帳篷、牧羊、燒菜,怎麼都成。但是一定要有用。”
容恪的手不覺攥住了草尖,呼吸略微亂了,“那——老人,該如何處置?”
問到這兒,青木頓了一會兒,露出一個悲傷的神情,“王兄不留老弱,總要殺他們,我勸不住……”
容恪心一慟,幾乎不自覺地將草葉揪下來了,“一個都沒有留下?”
青木覺得他此時猶如一團風暴,極其陰沉可怕,竟怕得哆嗦了一下,訥訥道:“本來是有的,但是她……死了,王兄讓人把她埋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容恪長身而起,嚇得青木扔了手裡的匕首,他袖中的手已被緊握成拳,白皙的皮肉下青筋隱隱顯露,青木以為他要發怒,容恪卻在緊握雙手之後,略略低眉,將那陰沉如冷湖的眼緩緩上揚,不知怎麼竟變成了一縷笑意,他澹澹道:“多謝公主告知。”
他俯身下來,撿起了青木烤好的只片了一半的叫花雞便施施然離去了。
青木錯愕地趴在小山坡上,愣了好久,忽然想到,自己這是怎麼了,被人耍了?
青木追了過去,容恪將烤好的肉替冉煙濃片了,她也從床褥間爬了起來,蹲在容恪的身邊看他片肉,容恪做事總是慢有條理的,一絲不茍,而且片得肉也很精緻,不像先前那幾塊散落的肉看著畸形,容恪用匕首叉起一塊遞到她的唇邊,冉煙濃小心翼翼地含在嘴裡,有點兒燙,但是味道很可口。
她問:“這是誰烤的?”
容恪誠實地回道:“公主。”
冉煙濃鼓起了臉頰,不肯再吃了,“她看上你了?”
容恪低聲笑道:“好像是。”
冉煙濃氣極,一把將他的匕首打掉了,“那你還吃她給的東西?”
容恪嘆道:“夫人,寄人籬下呢,何必在意這些?我看著她烤的,總比不知道哪來的烤肉要新鮮,至少沒有毒。”
這話青木公主便不怎麼愛聽了,氣極地掀簾而入,也顧不得他們在帳篷裡做些什麼了,只見冉煙濃披著容恪的外裳,兩人在一塊兒膩歪,也氣得鼓起了臉頰,“你們……李闖,你真是氣死我了!我們剛剛還聊得很開心,你為什麼轉身就走了?”
冉煙濃一聽,目光便從那個張揚豔麗的公主身上,移到了容恪這邊,好像在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容恪淡淡笑道:“肉是給我夫人烤的,公主也知道,烤好了我自然就走了。”
明明……明明不是那樣,青木覺得這個李闖有點問題,她氣極之下,不由得瞪著冉煙濃。
冉煙濃看了看兩人,為他們之間的某些不可言說的默契而懊惱,“李哥哥,你和公主說了什麼?”
不待容恪說話,青木挺起了她那剛張開的便足以傲人的胸脯,驕矜傲慢地翹起了花瓣一般甜美的芳唇,“我跟他說,我看中他了,要是我能贏了你,你就把他讓給我!”
聞言,冉煙濃微微一怔。
青木臉頰上飛揚的驕傲刺眼得令人自卑,冉煙濃想,若這是在上京,哪怕是在陳留,她也應該不遜於青木的驕傲,而在草原上……她是俘虜,而公主是高貴的主人。
可是……可是那又如何,公主想要,她就要拱手相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