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先生還是在焦急等待著。
“這是夏笙留下的,呵呵,怪不得總是問我,你們的名字怎麼寫。”先生將一張紙遞給魚念和莫辰,上面有夏笙畫的畫,是魚念教她畫的米老鼠。
記得那時候夏笙說老鼠好可愛,魚念就教她畫了米老鼠,她開心得不得了,她覺得這個米老鼠更可愛。
這個米老鼠魚念認識,莫辰好好地將夏笙放在小床上,為夏笙輕輕地整理衣服,將臉上弄得幹幹淨淨,好像睡著了一樣。
魚念慢慢地讀出紙條上面所寫,“娘親,爹爹,我能不能叫你們媽媽和爸爸,娘親說過,在她的家鄉是如此叫的。我好希望能夠跟你們一起快樂地生活下去,可是夏笙好累,真的已經受不了了,那每次暈厥的難受和呼吸不暢的苦楚,或許媽媽小時候感受到過。”眼淚一滴滴將筆墨暈開,魚念吸了口氣,慢慢讀出來,莫辰的手腳緩慢,生怕傷害到夏笙。
“媽媽,你說過要帶我遊遍千山萬水,不辜負此生。但是一直因為爸爸要工作,所以咱們只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原本我還很期待,現在我更期待了,我希望媽媽能夠將我的骨灰帶著,帶著我遊遍每一個地方,然後每個地方撒一點,我一定會很高興。”魚念輕輕地讀著,先生的手緊握著拳頭,不言不語。
室內安靜極了。
魚念又開始讀下去,“爸爸,你一直好帥,可是也一直好兇,可是在我難受的時候你卻好溫柔。是不是知道我生病了?媽媽小時候也是如此是騙我的吧?因為這個病好難受好難受,我已經很努力了,我不想成為你們的累贅,也不想成為你們的包袱。我多希望我不是你們真正的孩子,這樣你們在我離開的那天就不會傷心,不會悲痛,不會哭。可是,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先生將我救活,我覺得死亡不可怕,沒有那暈厥前的頭暈目眩可怕。所以我才寫了這封信給你們,我只是離開了,或許,以後你們還能生一個健康的孩子,那個還是我啊!我下一輩子不要叫夏笙,我要叫陪伴!永遠都陪伴你們!下一輩子的陪伴書。”
魚念輕輕地蹲下了身子,她蹲在角落,將自己緊緊地抱住,然後嗚嚥著,生老病死,生離死別,原來那麼難受,她已經害怕經歷了,是她生在福中不知福,是她看不透生死,是她太過愚蠢,一定要帶著夏笙!若隨他去剋死她的親人,朋友,或者別人,夏笙或許就不會生病了,也不會覺得死亡不可怕,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如同那潑出去的水,再也回不來了。
“走吧,先生!”莫辰拍了拍先生的肩膀,先生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兩人無聲地出去了,獨留魚念和夏笙。
莫辰施展輕功離開,轉眼就搭了一個架子,上面放著木板,如同一個焚火臺。
“小魚兒,可以了!我們明天就出發。”莫辰輕輕地,說著話,“為夏笙還一個願!”
“鬼屋呢?”魚念抬頭,“等鬼屋弄好,我們就出發!”
“好!”莫辰輕輕地將夏笙抱了出去,放在那焚火臺上,魚念眼淚掛在臉上,卻是微笑著的。
“在冥界沒有悲傷,沒有苦痛,不要忘記我們。”夜間,那火光通明,先生一把攔住莫辰,“你這是做什麼?”
“只是完成夏笙的心願罷了。”魚念輕輕地嘆了口氣,“或許先生不懂,在我們的家鄉,火葬比土葬好多了,土葬是自然界的分化,消亡,但火化卻是直接將肉體燒成骨灰,以免被蚊蟲叮咬,夏笙想要遊遍全世界,魚念輕唱著,“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想媽媽,想爸爸,想著天上的星空變成那美麗的夢想!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夏笙,念爸爸,念媽媽,念那遙遠的故鄉!”
歌聲在空曠的夜空中響起,如同那天籟,莫辰的火光拋向了遠處,將一切都燃燒。
柴火發出了噼裡啪啦的響聲,魚念笑著,唱著,如同是道別的歌曲,莫辰微笑著,眼中卻是淚光閃爍。
火光從暗到明,又從明到暗,最後又從明到暗,然後慢慢地泯滅,莫辰施展輕功,又輕輕地收取,那一點一滴,那早就準備好的小罐子,沒有多久就收集完,遞給了魚念。
魚念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夏笙,等媽媽和爸爸,把這裡弄好了就帶你去旅遊。我們在哪,你就在哪。”
先生怔怔地看著他們,心中不得不佩服,這一對夫妻的辦事和接受能力,他不能有任何評價,因為他看見了他們的真實情感,只是有些叫人說不清的決絕和果斷。
若是他,會不會迂腐地區找嗩吶,辦一場白喜事,然後將人埋了。可是,夏笙還那麼小,是喜事麼
但是,她又那麼求死,應該是算喜事吧?
心中翻山倒海地念想,最後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魚念一直抱著那個小罐子,睡覺的時候口氣清楚,輕輕地說,“睡覺咯。”
然後和莫辰靠在一起,“你說是我克了夏笙呢,還是夏笙克了我,現在看來是我克了夏笙。”
魚念輕輕一笑,笑容裡面有點失落。
“也不一定,若不是,夏笙可能會剋死更多的人!而你要不是我,你也可能會剋死更多的人!你們兩都是刑剋之命,相生相剋,夏笙只是受不住了磨難罷了!她為自己選擇了一條出路,你也根本就不需要自責。”莫辰說著,輕輕地親了一下魚唸的額頭,“睡吧,明日還要去鬼屋。”
“嗯。”夢中,魚念夢見了夏笙,她很快著,“媽媽,我很快樂,你想念我麼?以後我可以來夢中見你。”
魚念想伸手去抓她,可是最終抓到了一顆小草,那小草小小的綠綠的,落在魚唸的掌心,搖曳在風中。
夢醒,天已經亮。莫辰還睡在身邊,夏笙的骨灰在床的內側好好的放在,魚念還是不相信,這朝夕之間,已經失去了夏笙!他們的女兒,夏笙,下輩子叫陪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