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宮女不知道櫻九為何這樣失態。
櫻九麻木踉蹌的往前走, 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該是這樣的。
她只不過是一個下屬, 怎麼能讓高高在上的君主喜歡上呢?
怪不得蕭懿突然對她那麼好,他早答應了別人會把她交出去, 他是心裡過意不去, 所以先補償她一段快活日子, 再開開心心的去死。
心髒抽搐了一陣, 竟然也沒有那麼疼了, 蟄伏在胸口裡異常平靜,連搏動都相當平和。
是了, 早就死心了的人是不會再動心的, 細想這些天和蕭懿相處, 她承受著他的恩澤,但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欣喜,半推半就的屈從,因為他是她的君主啊!
終歸是欠他一條命,就這樣還了也罷。
櫻九認命的接受了這件事, 她回到落霞殿,研磨寫了一封臨別書, 想交給念。
那個說要帶她浪跡天涯的少年, 願意替她還了這條命的少年, 她恐怕是要辜負了。
不一會兒,王公公過來了,櫻九放下筆出去,王公公立在殿口, 道:“娘娘,陛下有旨,說最近宮中進了賊,讓您這幾天不要出去了。”
櫻九抬眸一看,只見她的殿前多了一支禦林軍把守,森嚴得連一隻蒼蠅都不能出入。
這是怕她跑了嗎?
櫻九淡淡一笑:“好。”
王公公以為櫻九會多問幾句,沒想到她這麼好說話,揮了揮手,身後的小太監抬來一個紅色的箱子,又說:“這是陛下賞的,娘娘若是無趣,可以開啟看看解解乏。”
櫻九目光落在箱子上,輕聲說:“鎮北王被毒殺了嗎,他的屍身在哪兒?我想去看看他。”
王公公笑了:“鎮北王還活著,後天才問斬呢,不過娘娘可別再去看鎮北王了,陛下知道會不高興的。”
櫻九一怔,接著點了點頭:“嗯。”
蕭珩沒有死,那他的計劃還是會繼續吧,越獄……然後刺殺蕭懿。
“對了,娘娘,今晚陛下要設品蟹宴,可能要晚點回來,娘娘您就別等他了。”王公公絮絮叨叨的,“娘娘體質偏寒,螃蟹性涼,陛下說娘娘要忌口,所以才沒叫上娘娘。”
“我明白。”
王公公這才放心的走了。
櫻九回到殿裡,立在窗前,吹了聲口哨,一隻白鴿咕咕叫著從天邊飛來,停在她的手指上,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的轉,櫻九將信捲成一團,塞進了竹筒裡,拍了拍它的翅膀:
“再見了,小七。”
白鴿立刻飛向了天空,幾秒後消失不見。
櫻九望著天空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收回視線,她回身入帳,褪下身上的宮裙,將昔日暗衛長衣換上,取了令牌懸在腰際,以及劍架上跟隨了她十年的佩劍。
最後,緩緩戴上狼牙鬼面……
是夜,月照當空,禦花園中特設宴席,款待為謀逆案辛苦了大半個月的臣子。
絲竹悅耳,蟹香濃鬱,酒氣彌漫,宴上一片和樂。
蕭懿惦念著櫻九,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他送了一個易容的替身進了開明王府,至少能夠應付個兩三日,等斬了蕭珩,一切事情成了定局,也就不用再忌憚喬元了。
思及此,輕啜一口酒,鳳眸裡洇開了一抹笑。
察覺到帝王心情不錯,臣子們都壯了膽子上去敬酒,蕭懿來者不拒,他的酒力尚佳,王公公看氣氛宜人,拍了拍掌,一群美人甩著水袖翩然旋出,月下起舞,婀娜多姿,為首的舞娘是生著異瞳的西域人,紅色的舞衣擠胸露臍,白皙的面板賽雪,扭著水蛇般的腰肢,極盡風情萬種,在場均是男人,哪個抵擋得住此等絕色,看直了眼睛,竟是連給蕭懿敬酒也忘了。
蕭懿倒不介意,也沒什麼興致,烈焰紅唇俗不可耐,不如他的卯素面朝天,淡若清塵。
正是這時,演奏的錚聲忽地一亂,其他樂音也都停下,尖叫四起,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濃濃的血腥味彌漫,只見一道高大的人影從陰影處走來,踩裂了笙簫琵琶,渾身殺氣騰騰。
大臣們惶然變色:“鎮北王……鎮北王怎麼出來了!”
蕭懿亦是眼眸一暗,鎮定一笑:“看來朕還是低估了你。”
蕭珩倒提著劍,語氣陰冷如修羅:“蕭懿,你不該欺淩她,我就算是死也要從地獄裡爬出來殺了你。”
蕭懿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目光滿是譏誚:“沒想到二十七年不近女色的鎮北王竟是顆痴情種子,可惜她從始至終都是朕的人。”
蕭珩瞳孔猛縮,厲斥道:“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