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濕的大牢白天也光線昏暗, 灰牆上人影幢幢, 一人拾階而下,寬貌的鬥篷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跟著獄頭疾步走入了最靠裡的牢房, 那兒關的都是戴罪的皇親貴胄, 依律應不允任何人探望。
聽到輕細的腳步, 二皇女驚喜的回過身來, 扒著牢門引頸探看,喚了聲:“景鑠。”
姜景鑠從腰間解下荷包, 遞給獄頭, 朗聲吩咐道:“去外面守著, 不要讓任何人過來。”
獄頭開啟牢門,將荷包揣進懷裡,大步走了。
二皇女激動道:“景鑠,你終於過來了,你再不來我就要……”
姜景鑠明亮的眼眸中劃過一絲冷凝的光, 二皇女頃刻噤聲,急切的看著他, 但無比耐心的等他說話。
姜景鑠這才道:“事情已經發生了, 我不想問責殿下, 但請殿下長些記性,下次莫要再犯,不枉我冒死前來,助殿下脫困。”
二皇女有些慚愧, 事情歸根究底是她最近路走得太順,才會飄飄然,竟做出與人爭奪妓子如此荒唐之事。
“景鑠,我該怎麼辦?”
姜景鑠毫無感情的丟擲兩個字:“請罪。”
二皇女眼睛一睜:“那貴妃賭命來害我,母皇定不會饒我,我……”
姜景鑠提聲將她打斷:“殿下,虎毒不食子,貴妃再受寵,也不過是後宮三千人裡的一個,而你是她血親的女兒!”
二皇女瞬間冷靜了下來。
姜景鑠繼續道:“請罪,卸權謫守皇陵,這筆帳先記著,以後再跟貴妃算。”
“那皇位豈不與我再無關系?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
“只要殿下是陛下的子嗣,永遠都有資格爭奪皇位,日子還長著,會發生什麼事誰知道呢?皇太女可不是隻有殿下您一個敵人啊!”
二皇女眼睛一亮,臉上出現了笑容:“景鑠果然足智多謀,我明白了。”
姜景鑠拱手深深揖首,真誠道:“還請殿下日後謹小慎微,養精蓄銳,莫要再與人爭一時之氣,那鳳位定是殿下囊中之物。”
“好。”
“此地不宜久留,景鑠先行告退。”
姜景鑠轉身踏出牢房。
二皇女依依不捨的叫了聲:“景鑠!”
姜景鑠步伐一頓,就聽二皇女道:“景鑠,我若為皇,你必為後。”
姜景鑠眼底幽深,寂靜離去。
二皇女目送他遠去,眉眼舒展開來,高喚一聲:“來人。”
獄頭恭敬候命:“殿下。”
“本宮要面見母皇。”
話方落,一道急匆匆的聲音闖進來打斷了她:“殿下!”
二皇女抬眸,頗為意外道:“趙老,您怎麼來了?”
“殿下,女皇病危!”
二皇女瞳孔猛縮,高聲道:“怎麼可能?景鑠剛才過來沒有跟我說。”
“殿下,那姜景鑠成了霍頤真的妾侍,已是信不得了!陛下時日無多,殿下盡早做準備吧,是成是敗在此一舉了!”
二皇女面上霍然騰起凜然殺伐之意。
姜景鑠出去一趟回來得很快,櫻九轉醒,正好看見他拂去琴身上的樹葉。
櫻九散去困頓,凝眸望著他,問:“我睡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