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挺讓人生氣。不過跟這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
我想顯得輕鬆一點,說實在的,對他不喜歡我這件事我真感覺無所謂,哪兒找不到一個高富帥呢?還是瞭解之後反倒不再動心的高富帥。可我的聲音卻不自覺地越壓越低:“其實我沒資格也沒時間糾結這些,我有更重要的事,我做得也不好……”
我最終還是說了那句話:“我要走了,我奶奶在等我呢。”
在我和大家告別的時候,張奶奶的臉始終扭向窗子那邊,沒轉過來,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是在怪我多事還是偷偷地、羞赧地苦笑:這或許是她最後的一點自尊吧。
老人都很要面子的。
我沒有搬回宿舍去。
雖然家裡環境不好,往學校趕很累很煩,路過沿河別墅、見到保安時還有些尷尬,不過我現在每天給奶奶按摩、換洗,陪她語焉不詳地聊天,也根本沒工夫去想太多。
媽媽因此省了不少麻煩,她開始忙自己的事,心情好了許多,有時還略微打扮一下再出門買菜。奶奶總是歪著頭,望著她離開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有天我頗有感慨地問:“你一直討厭媽媽、找她的茬,是怕她搶走爸爸嗎?你就這一個兒子,爺爺又走得早……你孫女要是也碰上你這樣的長輩可怎麼辦,幸好之前我被那個人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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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答,飛快地閉上眼睛,假裝自己睡著了。哈,老人不但狡猾、要面子,還喜歡裝傻。每當遇到這情況,我就嚇唬她:“你不說我可去上學了!”
有時好用,有時並不。
但我真得去上學,還要和張煦洋、宋慈一起表演英語劇,那天以後我們之間總有些彆扭,據說他哄了宋慈很久,保證“下不為例”,不再利用情感,也不再冷落奶奶。
前者他做得很好,至於後者……我們再沒有過除排練外的接觸,我也沒問。
“瓷”的朋友圈仍在更新河景,有時還有張煦洋和宋慈的影子,我點過贊,想主動問候兩句,可又怕有什麼話說錯,讓老人家覺得唐突,再說張奶奶也沒找過我——
我想,她或許已經把我忘了。
直到正式表演的前一天,張煦洋在排練結束後走到我面前,刻意地笑:“那天是我錯怪了你,真對不起。對了,當時醫生反覆檢查,說我奶奶什麼問題都沒有。她說你早就知道她不是真的暈倒。你怎麼知道的?”
要從何說起呢?想起這前前後後一系列的事,我忍不住輕笑:“不是讓你多陪陪她嗎?多陪陪就知道了呀。”
他遲疑著點頭:“說實話,陪老人還真挺難的。
不過我和宋慈現在總回家,跟她一起品茶、聊天,雖然沒意思,但老人喜歡這些啊……”
他忽然停住,不說話了,我裝作不在意地轉過眼,見宋慈在遠處不停地向這邊看,我抬起手朝她晃了晃:“我過兩天想去看望張奶奶,你同意嗎?”
“好啊。”她釋然一笑,“奶奶也想你!”
是嗎?這真是太好了。
……
可現在人走茶涼,無人理會它們曾安靜而偉大地死去。我蹲下身子,將殘燭一一兜在衣服裡,像帶它們來時一樣,帶它們回去。
孫桐發來微信櫻桃,你買來的蠟燭還帶香味哪!助攻合格,改天哥帶你吃腰子!
食物們在胃中游歷一圈,化成酸苦穢物一湧而上,我一把丟開手機,奔至衛生間狂吐。
最後吐到賁門絞痛,我才勉強支起身子,接著冰水抹了一把臉,自虐地直視鏡中那個虛弱浮腫的胖子。
也是,一個神經性貪食症的胖子,有什麼資格心痛憔悴?
你只需要安靜買蠟燭就好了。
回去後,手機還在閃,是孫桐那廝用女神的美照刷我屏,夾雜幾句自認為語重心長的勸戒櫻桃,減減肥,也能這麼美,然後找哥這麼帥的男朋友。
我真想回他,你丫我節食減肥都反彈成暴食症了你知道嗎!別再向我傷口上撒孜然面兒了成嗎!可手上打出的卻是,姐姐志不在此,不稀罕。
有名言說,傲嬌是病,得虐。可哪裡有真的傲嬌呢?不過是死撐著點渾不在意當褲衩兒,遮一遮最後剩下的丁點兒自尊。
手機又嗡響,我煩躁地抓過來,卻是路南櫻桃小姐,你好啊。藥大約一週後會到,你方便來取嗎?
其實我本打算無視他的好友申請,可是看到他頭像的一刻卻頓住了是一頂禮帽,旁邊斜放一隻菸斗,是我最尊敬的藝術家木心先生的標誌。
不知他是有意亦或無心,可這的確讓我選擇跟他聊下去。
……然後我覺得這是我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真的,他適合去當fbi,比賣藥有前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