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大群人坐在咖啡廳裡面面相覷,像是在玩一個大家來找茬的遊戲。試圖將她的生平軌跡拼接起來,找到她瘋的原因。
每次談論起她,我們那種隱秘的興奮都昭示著,在看似關心的背後,掩藏著一顆幸災樂禍的心。她不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姑娘。性格銳利敏感,愛慕虛榮,好逸惡勞,偏激且不懂看顏色,幾乎集所有缺點於一身。
而且,她還帶走了顧言鶴,大家替我鳴不平。
半年前,她約我出來喝茶。她和我是不同的型別,她面容嬌俏,一頭利落的短髮,身材發育遲緩得像個高中生。那時候,她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眼角快飛起來,竟然有幾分嫵媚:“顧言鶴說,要和我去天津。”
在那一瞬間,我心底的憤怒潮水一樣湧上來。不知道是因為還對顧言鶴的佔有慾,還是單純討厭輸給她。
她是我的朋友,不對,是她非要和我做朋友。高中時,我是全班第一,她吊車尾,以請教我為由,變成了我的同桌。可是,她不喜歡我,她想接近顧言鶴。我沒戳破她,一直忍耐。
在短短的剎那,我控制住情緒,親切溫柔地說:“真好,你一直喜歡他,祝你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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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嗤笑一聲,似乎有些失落:“遲辰溪,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但那又怎麼樣,不管你成績有多好,工作多完美,未來有多光明,可你的未來將永遠沒有顧言鶴。”
我覺得可笑,我的未來,不缺一個顧言鶴,我不會在任何人面前低頭。
我有很多朋友,不管是不是真朋友。他們都說我對林曉湛太客氣,並以一種很有預見性的口吻說,和那種女孩做朋友,是自降格調。
是的,輕易原諒了一個搶了自己男友的朋友,我看起來也像是瘋了。
顧言鶴喜歡我很多年,像所有喜歡我的人一樣喜歡我。喜歡我溫柔懂事的樣子,喜歡我落落大方的待人,喜歡我痴迷於學術的認真。這些喜歡,一旦變成了戀人,通通化為幽怨。
我不記得顧言鶴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和我吵架,他一遍遍問我:“你到底愛不愛我。”
他拿雞湯裡說的話作為例證:“他們都說,女朋友太懂事,是因為不愛你。辰溪,你愛我麼?”
事實上,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書,輕吻他的額角。他討厭我哄他,說那是敷衍。後來,我們一起看了一部電影,電影裡有一句話,一個女孩的成熟,是任何同齡男孩都消受不了的。
在黑暗的小臥室裡,他握著我的手,輕輕吻了吻我的指尖。
“辰溪,我知道我還不夠好。可我一直在試圖追上你的腳步,你會在未來麼?會在我的未來等我麼?”
黑暗裡,他的聲音顯得極其脆弱。我沒來由得厭煩,那時候我在找工作,拼了命想在這個城市留下來。他卻好像一點不在意,每天都拿著畫筆,畫我各種模樣。像個不諳世事的小王子,守著他一個人的玫瑰。可惜,我不是他一個人的。
那天,我要準備一個面試,必須回學校。他求我留下陪他,我扔掉了他的畫筆,幾年來,我隱忍地不滿全部爆發“顧言鶴,你成熟點好不好?我們不是高中生了,所有愛情,都必須發生在兩個完整的成年人之間。我拿什麼愛你,你拿什麼愛我,在這個城市裡,我們買不起一塊磚。”
他站在閃著熒光的電腦螢幕前,凝固成一個雕塑。
好半天,我沒有說話,只有不平穩的呼吸在黑暗裡蔓延。他低低笑了一下,威脅我:“辰溪,你今天要走了。那我們的緣分就此結束,我不會再追著你跑,用盡我全身的力氣去愛你了。”
我摔上了門。
我天性薄情,我和很多人說過。可沒人相信,他們覺得我溫柔善良,頂著聖母光環,不計任何人的仇。第一個窺到我本質,是認識不到十天的辛文蘇。
辛文蘇對我而言,註定是不同的。
我經歷了五六層面試,闖過種種關卡,終於進入本地一家銀行。辛文蘇是我二面時候的主考官,也是我進行後的師父,我們部門領導。
我對他畢恭畢敬,他讓我往東,我絕不會往西。信貸資料交給我,我加班加點做,第二天一杯黑咖啡,就能滿血復活。
幾天後,他笑了,滿臉興味看著我,交給我多一倍的工作。辛文蘇比我大七歲,可是心智卻好像比我成熟幾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