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歌並不知道封寒心中的這些感慨。她挑了那一支羊脂玉簪子便自覺已是很賺了。待到了聖壽節那一日,雲輕歌原本想讓珊瑚幫她隨意搭兩件,誰知珊瑚對著滿箱子十幾套衣裙看花了眼。最後還是雲輕歌自己挑了件豆綠的上襦,配著米白底墨色竹圖樣的高腰襦裙,再裹著那雪狼皮的披風,插上羊脂玉蝶型簪,整個人顯得清新脫俗,讓人直直的移不開眼。
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看見珊瑚看一副看傻了的表情,雲輕歌抿著嘴直樂,她簡直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封寒看見自己這身打扮的時候的表情了。
封寒不出意料難得露出了一副呆傻的樣子,雲輕歌十分得意,歡天喜地提著裙子就上了早已準備好的轎子。兩人齊齊向著皇宮而去。
這一日的皇城守衛格外嚴苛,因著來往人多而雜,幾乎每過一道門就要被盤查一番。即使這樣,也無人敢發出任何一點怨言。前去參加宴會的人都老老實實的在關卡前安靜的排隊等待。
大吳皇宮從外到裡共有十二道門,每年聖壽宴,沒有官身沒有品階的參宴者行至第六道門前就必須下馬去轎。二品以下官員及家眷則是第九道門。一品以上及各位皇親在第十二道門前下馬去轎。
封寒雖是江湖大佬,但身上卻並無官身,所以當他領著雲輕歌到了第六道門前時,老老實實的下了馬,並伸出手準備將她接下地。可雲輕歌剛探了個腦袋出轎子,就聽見前方傳來一陣得得的馬蹄聲,一個小黃門急匆匆的自宮內趕了出來,大喊了一聲,“封堡主且慢。”
只見他翻身下馬,一撣拂塵,大聲道,“傳陛下口諭,寒石堡堡主封寒剿滅北方十三堡山賊惡匪有功,特賜其與家眷十二門下馬,欽此。”
第六道門前頓時靜的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負責盤查的禁衛軍向著封寒微微一笑道,“如此,封堡主,請上馬吧。”
封寒頜首,下一個動作卻是打起了轎簾,扶著雲輕歌又坐了回去,這才翻身上馬,衝著小黃門與禁衛軍拱了拱手,一夾馬腹向前走去。
隨著兩人的離開,第六道門前嗡嗡聲響起,那些無官無職的人豔羨的看著他們的背影,互相說著閒話。皇宮浩大,步行走六道門實在不是件輕鬆的事兒,所以這一道旨意就顯得尤其戳人心扉。
“這就是那寒石堡堡主封寒嘛?怪不得看上去一身匪氣。”
“行了,別酸了,你就是羨慕別人不用走那麼遠的路而已。”
“似乎沒聽說封堡主結婚啊?那轎子中的是他的夫人嗎?”
“不知道,不過看上去倒是真漂亮啊!可惜了,只看到了一眼就又坐回去了。”
嫉妒有之,羨慕有之,好奇有之,而人群后鬚髮花白的老者,一雙精光四射的眼也沉沉看著封寒遠去的身影,“阿元,你可看清了?”
“餘老闆,那女人我見過。”
“哦?既然封寒說是家眷,我依稀記得他之前一直是在找他從小定親的一個女子吧?難道就是這位?”餘和若有所思的拈了拈鬍鬚,“如此看來,封寒終於也是一個有弱點的人了。”
“餘老闆,那我不清楚,不過……”阿元的聲音突然變小了,他湊近了餘和的耳朵,不知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餘和聽著聽著,一雙眼微微眯了起來,臉上顯出一個如同狐狸般狡猾的表情來。只見他微微點了點頭,又像自言自語,又像是吩咐阿元,低聲道,“想辦法把事情打探確切一點,既然這樣,倒不妨多留一條路了。”
說完這句,兩人站直了身子,繼續安靜的排在隊尾,就好像之前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不多時,禁衛軍就檢查到了餘和阿元二人,驗明瞭帖子,又謹慎的搜了身,這才揮了揮手讓兩人繼續往前走。
阿元略略扶著餘和,慢慢走在皇宮莊嚴肅穆的悠長甬道上,突然看見餘和抬起了頭,望了望清冷的天空,微微扯了扯嘴角,“今日這聖壽宴真是令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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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封寒與雲輕歌一路快行,終於到了第十二道門前。雲輕歌剛剛扶著封寒的手下了轎子,就聽見前面傳來一聲嬌嗔,“雲姐姐,你怎麼才來呀!我等了你好久啦!”
“咦?郡主?”雲輕歌看見面前的人有些驚訝,“你不是說聖壽宴你不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