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長使府後面有一條窄窄的衚衕,一排四五個院子,裡面住的都是秦遠的幕僚。這些人都是有家有口不願住在長使府裡的。秦遠就乾脆將後面衚衕裡的這些院子買了下來,借給他們居住。一來離得近,有什麼事兒抬腳就到。二來都是獨門獨院,各家各戶單獨居住,倒也方便。
這最頂頭的一家姓趙,名叫趙禹,是個已經年近花甲的老人。多年來輔佐秦遠身邊,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他最大的長處便是忠心,加上飽讀詩書,頗受秦遠的器重。
趙禹有個老伴,是年輕的時候鄰家村子的姑娘。老伴雖不識字,又愛嘮叨,但好在也是一心一意為了趙禹操持,在家裡最落魄的時候,還是這趙夫人咬著牙給人洗衣服打雜把家業維持下去的。所以趙禹一直對老伴尤其尊重。
這一日,趙禹忙完了事兒,從長使府回家。老伴早已做好了飯菜擺好在了桌上。雖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也簡簡單單清清爽爽。一盤子炒菘菜,一碟子小蔥拌豆腐,還有一道複雜一些的,叫做蝦仁茄盒。
說起來這蝦仁茄盒是趙禹最愛吃的,但做起來卻頗為麻煩。所以趙夫人平常其實做的並不多。趙禹一見,不由哈哈笑了一聲。他洗了手,撩開衣服的下襬坐在了桌子前,撿起筷子夾起一個蝦仁茄盒。茄子切成兩片,中間夾著五花肉剁成的臊子,再加一顆又大又飽滿的蝦仁,外面用面裹了,下油鍋一炸。外表酥脆,內裡鮮香,一口咬下去,茄子、肉餡、蝦肉三樣皆有,讓人吃的無比滿足。
“夫人辛苦了。”心滿意足的將一個蝦仁茄盒吃完,趙禹轉頭看著含笑望著自己的老伴,誠心說了一聲,而後又問,“夫人今日是有什麼事兒嗎?”
趙夫人也是嘿嘿一笑,兩人夫妻多年,如今孩子也入了軍營,自有自己的一番事業。這老夫妻兩相處起來倒愈發的默契十足。她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趙禹,解釋道,“這是我京城那個孃家侄兒來的信。這孩子也是不容易,爹媽死的早,什麼都靠著自己來。平日難得與我們聯絡,不知今日這信是怎麼回事。我總擔心他別出了什麼事兒。我不識字,你幫我看看。”
“好。”趙禹接過信,便展了開來。趙夫人這個孃家侄兒他只見過一兩次,還是十幾年前的事兒,那時只覺得小夥子挺會說話,哄的自家夫人見著他就樂呵呵的。其餘倒真是全無印象。正如趙夫人所說,那孩子平常很少會有信來,一般也就是一年到頭了寫封信來拜拜年。今日這可真是稀奇了。
趙禹拿著信紙,手上伸的遠了,眯著眼一目十行的看著,看著看著,突然臉色嚴肅起來。
趙夫人見了心中更是驚慌,一疊聲的問,“老頭子,他怎麼了?你可別嚇我,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趙禹聽見問話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抬手拍了拍老伴的肩膀,“別急別急,他沒事兒。”
趙夫人鬆了口氣,撇了撇嘴,“那你這是擺張臉給誰看哪?真是嚇死我了。那孩子到底說什麼了,你這麼嚴肅?”
“我得去找秦大人。”趙禹沒有回答夫人的問話,只是拿著信蹭的一聲站了起來。抬起腳就往外走。
趙夫人哎哎哎的連忙喊他,“你晚飯不吃了啊?這蝦仁茄盒放涼了可不好吃了!”
趙禹此刻已經全無心思,只抬起手揮了揮,應付道,“你先吃吧,別等我了。”說完,人已消失在了門外。
秦遠原本也在吃飯,當他看見風風火火走進來的趙禹時也頗嚇了一跳。趙禹沒說話,只把手上的信紙一把塞進了秦遠的手裡,“大人,您看看這個。”
秦遠疑惑的接過了信紙,低頭看去,越看臉色越是難看。好不容易看完了整封信,僵著臉足足站了有半刻,才憋出了一句,“這雲娘子搞的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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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京都的雲輕歌自然全不知臨安發生的這些事兒。她最近的日子過的順風順水,蜜裡調油。那一日起缸的辣椒醬按計劃都分了出去,除了給秦遠的那一份走的驛站要過大半個月他才能收到,其他的都分道了各人手上。五皇子的那份自然是託安心郡主轉交了。還有封寒,乘機軟磨硬泡的也抱走了兩罐。最後能用在鋪子裡的不過區區十罐。
珊瑚原本還問她要不要乾脆把這辣椒醬也拉出去賣,被她搖頭否決了。原本就沒多少,賣出去還不如留在鋪子裡,這樣對於喜歡辣椒醬的人也是個念想。就衝著這辣椒醬,雲香食肆也能再添一些回頭客出來。
果然,辣椒醬引發了京都城一股小小的風潮,不少喜歡嚐個鮮的老饕們衝著它來雲香食肆跑的更勤快了。不少人到了食肆就點名要買,都被雲輕歌含著笑一一拒絕。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這一次,雲香食肆的辣椒醬勾走了不少人的魂魄。
皇宮紫宸殿,北辰王莫辰風和莫辰海說完了正事兒,站起身道,“我去找老五。”
“哎?你找老五幹嘛?”皇上有點好奇,莫辰風性子一向清冷,即使面對自己這個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大哥也不見有幾次主動的,今兒居然主動開口要找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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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辰風抬了抬手,兩隻小罐子被他拎在手上晃了晃,“歡顏讓我帶給老五的。”
一股奇特的香氣淡淡的散在空氣中,辛辣醇厚,餘暈還有些微甜。皇上更好奇了,“這是什麼?聞起來……好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