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四平巷的小小院落裡十分安靜,正屋中只有雲輕歌一人。燈光暖黃如豆,瑩瑩的灑在她的身上和手中的藥瓶上。雲輕歌的面容前所未有的溫柔下來,她看著藥瓶,低聲呢喃道,“原來是他。”
先前欠條上眼熟的字跡與此刻藥瓶上的吻合了起來。這字寫的遒勁有力,灑脫飛揚。倒是極為符合封寒一向霸道的性子。
雲輕歌不由回想起兩人相識以來的一幕一幕。初見面時她的心悸,後來屢次三番的救援她於水火之中,她的逃避,他的霸道和步步緊逼,還有現如今的小心翼翼,一再迫近。她不是沒有心的人,只是把心包在繭裡藏的很深很深。然而這深深藏起來的心還是被封寒一而再、再而三的努力觸碰到了。
她會因為看見他的出現而悄然欣喜,會暗暗看著他的身影留心他的一舉一動,碰見開心的事兒,就希望他在身邊與她分享,碰見不開心的事兒,更希望他在身邊,可以讓她心情平靜下來。
雲輕歌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藥瓶上的字,想象著之前他是如何一筆一劃的幫她寫好這些標籤,再一一貼上。這份細心和呵護讓她心暖,更讓她動容。
就好像……思緒突然轉彎,想起曾經也有那麼一個人,在偶爾的閒暇,興致高昂的時候,會親自整理家裡的那些抽屜。她曾經笑過,說他有分類強迫症。因為所有他整理的東西都會被他一一分類,然後分門別類的放好,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雲輕歌驀然有些怔忪,他們倆真的很像。同樣霸道,同樣在想溫柔體貼的時候可以十足的細緻入微,同樣的……不懂她。那麼,她到底是真的開始動心了,還是隻是把他當成了那一個人的替代品?
她下意識撫著心口,愣愣的怔住了。
※
賞花會結束後的第二天,觀前街上的雲香食肆在預定的時辰開張了。那一天的觀前街尤其的熱鬧,即使過了很多年,這都是件被當地的住戶津津樂道的大事兒。
雲輕歌原先在宣傳單上寫的是卯正時分開業,可當她們卯初時分隔著門板往外看的時候,就看見門外聚集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了。大部分人手裡還捏著頭幾天在賞花會上得的“優惠單”,就等著雲輕歌開門。
大約是因為後兩天在賞花會上被雲輕歌那一手限購給嚇住了,人們聚在雲香食肆的門口,竟然自動自發的排起了隊,隊伍很長,一路從食肆的門口排到了街尾,還拐了個尾巴。更有意思的是,這排隊的事情大家都很自覺維護秩序,若是有後來不明狀況的人想要插隊,還會被人集體指責。
人們焦急而興奮的等待著,等著這雲香食肆大門被開啟的時刻。
卯正差一刻的時候,雲香食肆內終於傳來腳步聲。踢踢踏踏的向門口走來。排在隊伍最前面的人開始小小的沸騰起來,“來了來了,要開門了!”
隨著人們期待的議論,門板被雲輕歌與白錦娘兩人合抱著開啟了。看見門板開了,年輕漂亮的老闆娘也出現了,人群中頓時發出一陣歡呼來。
雲輕歌笑眯眯的對著眾人擺擺手,“大家彆著急啊。還差一刻鐘呢。請再等等吧。”
等待的人聽見這話笑開了,鬧哄哄的跟她開起玩笑來。
“老闆娘,等不了了!快開門啊,餓死咯!”
“去去去,你等不了我等的了,人家小娘子這麼大清早的也不容易。都等了大半個時辰了,還差這一會兒?你就矯情吧!”
“哈哈,我看見小娘子就想起好吃的,你看看,口水要掉下來咯!”
雲輕歌抿著嘴只管笑,一邊笑著一邊向著食肆內招手。片刻之後就看見珊瑚抱著一大捆鞭炮走了出來。
“來來,大夥兒給我們珊瑚姑娘讓個位置。”雲輕歌滿臉是笑的帶著珊瑚走到門口。三個人之中就屬她膽子最大,性子最烈,今日這放炮仗的任務真真是非他莫屬了。
人群隨著珊瑚的到來而後退了幾步,一小塊空地出現在雲香食肆的門口,珊瑚一把將鞭炮的一頭塞進雲輕歌的手裡,自己往前邁了一步,點起火摺子,一手遮著耳朵,另一隻手伸的長長的就湊到了鞭炮的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