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那年,寨子上的老人們相繼去世了,原來被熊打中風的老陳公,還有已經85歲的老唐『奶』,就連小院子了的老李『奶』也病逝了。死的時候瘦的皮包骨頭,扯了很長時間的氣才過去。
也許那一年的年成真的不好,就連天災也降臨在了擺咔寨,從開春起一場雨都沒下過,地上都乾的開裂了。人們種不了水稻,就都種上了玉米,黃豆高粱,可是乾旱一直持續著,就連這些莊稼也長不好了。
到了夏天也不見幾場雨,長出來的莊稼沒了水的滋潤,自然也是結不出果實的,所以那年擺咔寨沒有秋收,大家都靠著前一年剩下的糧食過活。
可是王國祿家孩子多,前一年的糧食吃到快過年的時候就差不多沒了,王國祿沒有辦法,只得到場壩上買回來了幾麻袋的麵條回來,從此他們家就開始了吃麵條度日的生活。
“媽媽,我不要吃麵條了!”吃得太久,最小的王菊都吃膩了,看著小碗裡的麵條直犯難。
“金花乖了,不吃麵條就長不高了,你看你三姐都在吃呢!”葉明芝哄著她,她看了看王竹,她正在一根一根的吃著,其實她也吃膩了,只是不吃麵條就餓,所以多少還是要吃點的。
“哦,那我也吃!”王菊說著也夾著麵條一根一根的吃著。
“現在還有面條吃呢,你們爸爸小的時候,餓飯了就只能吃米糠還有野菜,有面條就不錯了!”祖德嫂看著兩個孫女,想起了自己餓飯的年代,那比起現在真是苦了很多。
“那我們也吃野菜吧!”6歲的王菊以為野菜要比麵條好吃呢。
“哈哈,真是小孩子,有面條吃了還想著吃野菜啊,你們實在是吃膩了,晚上我們就吃蕃薯吧!”祖德嫂看著大家。
“好啊,好啊,吃蕃薯好,比吃麵條好!”王竹抬起頭高興的看著祖德嫂。
“等蕃薯吃多了你還是覺得麵條好吃呢!”祖德嫂看著她笑了笑。
傍晚的時候,爐子上就垛著一口銻鍋,裡面正燜煮著蕃薯。這鐵爐子是剛入冬的時候,王國祿花了一百多塊錢在場壩上買回來的。
剛買回來的時候,祖德嫂和葉明芝還覺得他是『亂』花錢,燒火壠就好了,但是用了一段時間,她們也覺得還是鐵了爐子方便,暖和。
“媽,你看,還是燒爐子比燒火壠好吧,沒有火煙燻眼睛了,灰塵也少了,家裡還比以前暖和了。”王國祿看著坐在旁邊烤火的祖德嫂。
“嗯,是比火壠好啊,孩子們也不怕挨火燙了,這蕃薯好像燜熟了,我把它端到桌子腳冷一下再吃吧!”祖德嫂說著就把爐子上的銻鍋放到了王忠打造的木桌子下面。
接著他們都轉身做別事情去了,只留下6歲的王菊一個人在火壠邊,結果悲劇就在那時發生了。
王菊一直看著她『奶』『奶』端下去的銻鍋,她知道那裡面裝的是蕃薯,她已經餓了,看看又沒有人在旁邊,於是自己走到桌子底下去拿蕃薯吃。
因為她的力氣很小,個子又矮,夠不到銻鍋裡的蕃薯,她就把銻鍋搬了一下,結果整個鍋都朝她身上倒了下來,鍋裡那剛沸騰過的水就淋在她的大腿小腿上。
被燙傷的她“哇哇~!”大哭起來,都哭出了死聲,家裡人一聽到她的哭聲都往火壠邊跑來,可是為時已晚,她已經被燙傷了,紅紅的肉皮耷拉著,還滲出了血水。
葉明芝一看自己的小女兒被燙成這樣,不問清楚就罵開了:“是哪個眼睛瞎的,要把開水放到桌子腳,害得金花被燙到了!”
後面的祖德嫂一聽,有些生氣:“我也不想她被燙啊,你怎麼就說我眼睛瞎呢!”
“你放哪裡不好,非要放到桌子腳去!”葉明芝正在起頭上,跟祖德嫂頂了起來,王國祿一看事情不妙,於是趕緊勸阻:“媽,明芝你們都別說了,現在是金花要緊啊,燙成這樣,要放點什麼『藥』啊?”
“哦,是啊,金花要緊,去找退熱的『藥』,哎,這段時間沒有水按板了,去找點雨秋菜、蒿菜來,那個也是退熱消腫的,捶爛了給她敷上。”葉明芝想起當初老吳『奶』跟自己講過的『藥』方。
“哦,你怎麼知道這個『藥』方的?”王國祿問。
“是老吳『奶』告訴我的,你快點去啊,你看金花都哭成這樣了!”葉明芝催促著王國祿,自己把金花抱進了房間。
不一會王國祿從外面帶了一把綠『色』的野菜進來,放在鐵碗裡搗碎了就給王菊燙傷的地方敷上,涼涼的草『藥』讓王菊舒服了,她漸漸停住了哭聲睡著了。
王國祿和葉明芝一夜都在擔心王菊,怕她發燒生病,點著燈守在床邊沒有睡,只是打了個盹。
半夜的時候,家裡的公雞叫了,甦醒的王菊也跟著學公雞叫了:“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床邊的王國祿和葉明芝聽到聲音,睜開眼睛一看,王菊正躺在床上笑看著他們:“公雞叫了!”
“呵呵,公雞叫了,你終於醒了金花,還痛不痛啊!”葉明芝和王國祿看到甦醒的女兒,心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