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在殷媽媽和原主之間不過是母女對話的另一種方式,但是在殷爸爸這裡似乎是件嚴肅到類似官方文書的事情。
殷媽媽沒對這封信多做什麼解釋,或者“寫了很久”已經是最好的解釋。
來自身體本能的震撼和動搖。
殷迴雪關上房間門,在手機上找到陶窈的通訊錄,拆開信——
殷爸爸在紙上按出無數個汗手印。
他的字有殷迴雪的方正刻板,熟悉的筆跡一次次撼動原本的殷迴雪。他確實不同意兩人在一起,但原因只是怕他們受到來自他人的有色目光。
“不僅僅是來自朋友的,小雪,你們以後要工作,逢年過節要走親戚。這個社會對女性沒有對男性那麼寬容,你們嘔心瀝血靠自己的努力不用人養老,但你們沒有法律和道德的約束保證對方的忠誠。”
……他是每一個普通的父親會做出的最正常,最真實的反應。也是一個父親為了勸女兒回頭能說出的最懇切最真誠的話。
他迂腐傳統,他忙,可是他用最大的努力在殷迴雪身上破例。
這是”殷迴雪”的父親。
……但她的目的和殷爸爸的願望沒有沖突,而且,她不是“殷迴雪”。
殷迴雪把這封信好好儲存起來,在紙上給父親寫了一條長信。殷父做的事情,她都做過了,懇請和威嚇,她也做過了,反正在殷家爸媽心裡她考完高考才是第一位的。
她有耐心和他們慢慢磨,看誰磨得久。
—
這個學期期末之前最後一件大事,是應屆生七月份的高考。
雖然主角不是殷迴雪他們這一級。
高考那幾天學校裡到處都是小彩旗和標語橫幅,大紅色的橫幅一拉,到處都是血淋淋的戰意。學校裡總有一群人步履匆匆神色,坐在他們身邊都有種緊繃感,恨不能丟下餐盤飛回教室看書。殷迴雪他們有時候撞到那些看著食堂的連續劇歡歡喜喜計劃暑假去哪玩的高一都覺得時光飛逝,去年這個時候他們剛剛結束藝術節,還沉浸其中沒出來。
怎麼那個時候沒看到這麼多抓狂的學長學姐呢?
高三生一步步走近戰場,預備役的高二也慢慢緊張起來,哪怕是早就考過一次高考的她在學校裡都忍不住心慌,特別是住校生,每天還在換衣服擦臉呢,就能聽到樓梯間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
那是他們“臨死前”越來越早的自習時間。
這灘早已燒開的沸水在全國高考到來那天終於把鍋蓋頂開了。隨著應屆生越來越輕快的腳步聲和新聞裡一個又一個關於高考的新聞……
年年高考,總有一年輪到你。
高考倒計時的板子掛在高二的教室裡時,高三組樓放禮花和扔書的聲音滿學校都聽得清。那天正是週四,第二天就要放週末的八班,教室裡重重高壓下窗邊的人眼珠子都要飛了。
下午高三生畢業典禮倒是安靜得多了,但教室裡有一邊窗的人總是在往往外瞟。
“咳!”老董突然咳嗽了一大聲。
殷迴雪看到何景深趕緊把頭扭過來。
他們每週都會換組換排,全班抱著自己的課桌輪動一遍,何景深現在已經坐在她斜前方了。
董老頭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驚天動地的一咳造成什麼影響,他還在講桌上翻自己的工作簿。過了一會窗邊的一排腦袋又開始小幅度偏轉。殷迴雪不在窗邊,還能勉強安心寫作業,陶窈忽然把小本子推過來。
【我今天晚上不來上晚自習,要看房子。】
殷迴雪不太高興,但……“看房子”?
【啊?你在找出租屋?】殷迴雪記得陶窈說過她拿對門的“變態”當幌子,陶窈爸媽要她搬出去住。
【嗯,學校沒有多的床位了,高三生的床位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