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波光粼粼, 春風蕩漾。
黛玉站在船頭看日出,一個戴著虎頭帽的孩子從船艙內跑了出來,雪雁跟著跑了出來, 一把揪住道:“看你往哪跑!”
那孩子沖著黛玉大聲道:“娘親, 娘親。”黛玉笑著過來,抱起了孩子, 對雪雁道:“怎麼這麼早就起了。”
雪雁鼻子有些發紅, 搓了搓手帕道:“一早就鬧著要來找娘親, 哄了好一會沒用就給他穿好衣服起來了。”
黛玉嘴角彎起, 手指戳了下孩子的鼻子道:“在外面不能亂跑, 掉進河裡怎麼辦啊!”
那孩子鼓著一張胖臉,咿咿呀呀的說道:“我,我會游泳!”
雪雁忍不住笑了起來,黛玉笑呵呵的抱著他進了船艙,教給一旁的奶孃道:“先喂他吃飯,還有兩個時辰就靠岸了。”
雪雁跟著黛玉先去蘇州祭主,接著又去揚州住了些日子,好不容易要回京城了, 雖說雪雁出生揚州, 可在京城生活了這麼多年, 早就把自己當成了京城人士。
胡飛騎著馬, 身後跟了兩輛馬車,看著船隻靠岸,黛玉從船艙出來, 見了他道:“怎麼親自來了,你該多歇歇。”
胡飛下了馬,幾步上前牽住黛玉的手左右看了看,方道:“不累,倒是你消瘦了。”
黛玉側了臉微微笑了笑,奶孃抱著孩子上前,胡飛一把抱過,那孩子見了胡飛直接沖著胡飛吵嚷道:“父親,父親給我帶好吃的了麼.”
胡飛從胸口掏出半袋子糖炒栗子塞進他懷裡,接著把孩子給奶孃,又拉著黛玉往馬車邊走道:“今兒晚上賈璉請了大家去賈府喝酒,你要是累了不去也成。”
黛玉瞥了一眼胡飛,略帶不滿道:“來來回回就這兩句,我哪有那麼嬌氣,在船上早就睡夠了,正想著好好出去喝個酒。”
黛玉說完,看了一眼周圍,低聲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二叔可回來了。”
胡飛點了下頭,看著黛玉進了馬車後道:“前幾日就回來了,賈母也因為這事有心熱鬧熱鬧。”胡飛說完,略微有些不自在的說道:“咱府多了一個人,你且當她不存在便是。”說著便上了馬。
黛玉看著胡飛這略顯急促的背影,摸不準到底是什麼事。
一年前先帝駕崩,新皇登基,胡飛等被委以重任,每日都忙的腳不沾地。黛玉藉著這機會去了蘇州揚州等地故地重遊,好好的玩了一趟。待一進家門,剛洗漱好便見著紫鵑氣呼呼的過了來,見了黛玉低聲道:“姑娘,您出去這幾個月,府裡多了一個人。”
“黛玉一面讓丫頭梳發一面道:“怎麼了,到底多了誰?”
紫鵑奪過小丫頭手裡的梳子,擺了擺手讓旁人推下後說道:“這才剛出國喪,北靜王就給老爺送了個歌姬,你說這都什麼事啊。”
黛玉臉上的笑漸漸冷了下來,看向紫鵑道:“後來呢!”
“老爺把她安置在西邊的小閣樓裡,就指了個七八歲的丫頭去伺候,看樣子也就是給北靜王爺一個面子而已。”紫鵑說著說著,又勸起黛玉來,說什麼胡飛每夜都回家,只要回家都是獨自睡在主屋裡,並不用丫頭伺候等等。
黛玉見她先是為自己氣呼呼,又怕自己多想拼命描補,忍不住便道:“盡管說就是,這些事都是小事,我不會放在心上。”
紫鵑啊了一聲,歡喜的拍了下手道:“也是,我怎麼忘了,姑娘自從成婚後再也沒哭過,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黛玉吃了點米粥點心後披了衣裳在窗戶下的羅漢床上躺了下,胡飛見黛玉歇下了便拿了本書坐在了外間看書,直到時候差不多了這才進屋,黛玉其實一直沒睡實,聽著胡飛翻書的聲音,心安的很。
“該去賈府了。”胡飛說著便扶起黛玉,又拿了衣裙給黛玉挑選,黛玉選了一件白底紅花的素淨衣裙瞧了瞧梳妝盒,最後挑了一隻蟲草點翠珍珠華勝,接著又在左邊鬢角戴了兩只半月鏤空白玉發簪後,左右看了看後道:“好看不!”
胡飛拿起梳妝盒裡的一隻大紅絹花道:“右邊戴這個顯的面板白。”
黛玉看著胡飛手裡那大紅絹花,忍著沒說話,偏偏胡飛沒注意黛玉臉色,還想著幫黛玉戴上,卻別黛玉一把扯下來,丟在盒子角落嫌棄的說道:“我今兒這發髻的右邊是故意留白的,還有大紅絹花,我要戴了活像惡俗的媒婆似的。”黛玉說完,瞪了一眼胡飛問道:“我黑了?”
胡飛連忙道:“一點都不黑,我渾說的,你就當個屁放了吧。”
“你……”黛玉想罵,又覺得那話太難聽,遂一甩帕子道:“幾個月不見,你倒是滿口渾話了。”
胡飛摸了摸鼻子,一點沒生氣反而上前拉了黛玉手輕輕搓了起來。黛玉低著頭笑了起來,推了他一把道:“快走吧,我也想老太太了。”
老太太自今年開春以來身子便不大好,幸好新帝大赦天下,賈政得以回京,有了這喜事一沖,身子漸漸好了起來,這不等黛玉進了榮慶堂便見著賈母由眾人簇擁著坐在上首,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