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側了身,攏了攏被角,壓低聲音道:“這話我不敢說。”
說起來,自從紫鵑跟了黛玉後,這吃穿用度都是紫鵑一力打理,不可謂不盡興,旁人想不到她都能想到,旁人做不到的她也極力做到。黛玉來賈府帶了奶媽和雪雁,如今那奶媽早就不知去了哪裡,而雪雁到底年紀小又粗心,只有紫鵑事事為黛玉周全。
“讓我聽聽!”
“寶姑娘自來了府裡,和寶二爺走的很近,雖說寶姑娘是來參加小選的,可是我想著等過了年,這寶姑娘也不知小選結果如何。”紫鵑說完,看了一眼夜色中的黛玉。
黛玉輕嘆一口氣,翻了個身道:“到底是我太慣著你了,縱的你無法無天,寶二爺和薛姑娘的事也是你能瞎說的,不管她們有沒有什麼,和你又有什麼關系。”黛玉說完,頓了頓接著道:“你還記得以前的襲人麼!”
紫鵑心下一動 ,寶玉屋裡的襲人當年是寶玉身邊第一人,何等的有面子,後來不過是太太一句話,就直接打發了出去。
黛玉見紫鵑不再說完,便不再多語,有些事要是紫鵑再想不通,那黛玉也懶得再說了。
這日一早,張瑛便打發了人來接黛玉,一輛馬車帶著張瑛和黛玉一起去了城裡的靜恩寺。靜恩寺雖地處偏僻可景色宜人,寶象莊嚴。一行人下了馬車,沿著山路步行數了半柱香才到了大門口。
張瑛捧著手爐說道:“這靜恩寺不許香客直接坐馬車到門口,必須步行一段,不知妹妹可適應。”
黛玉笑了笑說道:“這才是佛門清淨地。”
兩人相攜入了門,在大殿那上香許願後便在後院廂房坐下。
黛玉看著早就備好的齋飯道:“嫂子真是個妙人,這般周道。”
“這算什麼,不過是順勢而已。”張瑛笑著,夾了一筷子菜放到黛玉碗裡,“這是靜恩寺獨有的菜色,妹妹嘗嘗。”
黛玉吃了兩口,說道:“我想為父母立往生牌位。”
“妹妹大孝,應該的。”張瑛說著便出門打發人去找寺院主事。
沒一會,便見著一大和尚過來,見了張瑛和黛玉雙手合十道:“兩位女施主,不知要為何人立往生牌。”
黛玉上前道:“為父母。”
大和尚低著頭嘴裡唸叨:“阿彌陀佛,女施主大善。”說完便道:“請施主寫下名字和生辰八字。”
黛玉早有準備,紫鵑拿出一封昨夜便備好的單子遞給大和尚,大和尚開啟一看,笑道:“這位的往生牌已經有了。”
大和尚說完,見黛玉一臉詫異,便笑著道:“倘或施主不信,可隨老衲前去一看。”說著便引著黛玉和張瑛往前走。
黛玉暗想,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甚多,興許是個同名的,而張瑛卻想著這世上絕不會有這般湊巧之事,只是林家人丁單薄,還有誰會做這事。
大和尚指著一處排位道:“施主請看。”
黛玉一見,果然寫著林如海三個字,生辰八字都一樣。張瑛奇道:“林妹妹,林家除了你可還有誰在京城。”
黛玉微微搖了搖頭道:“沒有,沒有旁人了。”黛玉看著林如海往生牌,沖著它磕了頭後對大和尚道:“在我父親旁邊立我母親的往生牌,不知可否方便。”
“自然方便。”大和尚雙手合十唸了句阿彌陀佛便出去了。
黛玉看著林如海的往生牌,只覺得這事蹊蹺,難道是父親同僚,可再一想,林家早就沒了人,絕對不會有人幹這種做好事不留名的事。
張瑛看了看黛玉,覺得好笑便道:“難道是林姑父的兒子不成。”
“璉嫂子瞎說。”黛玉說完,陡然一怔。有些事不能多想,就好比黛玉自從得知自己父親為了皇上連命都不顧,把自己丟在外祖家後慷慨赴死,這期間竟然一點口風都不露,由此可見在父親心理,為皇效忠比任何事都重要,重要到不顧妻兒,不顧自己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