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皇宮, 透著一股子蕭瑟寂寥。
賈璉站在皇極殿門口,目視前方,神色凝重, 身姿挺拔, 這麼久下來,賈璉覺得自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 渾身都有勁了。
元春端著一盅雪梨羹進了殿門, 沒多久便言笑嫣嫣的出了門, 見了賈璉輕輕點了下頭便走了。
就在前幾天, 皇上在花園裡欣賞秋海棠的時候偶遇賈元春, 也不知怎麼的,這位賈貴人便入了皇上的眼,這不元春知道皇上喜歡吃羹湯,於是便三天兩頭的親自做了送過來。
一來二去的,賈元春的風頭便漸漸起來了來。這股風沒幾日便吹到了前朝。
只是賈璉總覺得這裡頭不對,透著一股子詭異,可石叢卻說什麼,英雄難過美人關之類的話。
且說賈元春出了皇極殿, 一路便往鳳藻宮走, 這才剛走到後殿門口便見著一個臉熟的粗使宮女過來, 見了元春便一臉頹喪的說道:“回賈貴人, 方才禦膳房來了人,說是貴人用禦膳房的地方做羹湯不合規矩,不能再用了。”
元春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抱琴, 抱琴上前問道:“是哪個公公說的。”
“就是禦膳房大總管親口說的。”那宮女說完,便低著頭不敢看向元春。
元春揉了揉脖頸,這禦膳房大總管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人,況且她厚著臉皮才在禦膳房借用廚具,如今禦膳房不願意給她行方便,那元春也不能和人家掰扯,只能另闢蹊徑。
抱琴伺候元春進屋洗漱,瞧著左右沒人,便貼著元春耳邊細細說道:“難道是皇後的意思。”
元春搖了搖頭,低聲道:“不會,皇後娘娘坐鎮中宮,不會把我放在眼裡。”元春歇了釵環,暗暗的嘆了口氣。近些日子,雖說皇上準了她時不時的貼身伺候,可那一點點寵信卻淺的很,在這節骨眼上,元春使了好些功夫才摸準了皇上口味,可不想斷了這條路。
就在元春想著如何打通禦膳房總管這條路的時候,之前傳話的粗使宮女顫顫巍巍的過來,說是她一同鄉就在鳳藻宮小廚房當差,可以借用小廚房的爐子。
自從元春得了寵後,便三天兩頭的有宮女太監在元春跟前討巧。因此對著這位宮女,元春倒也沒多大疑惑,只覺得又是一個想出頭的宮女罷了。那宮女似乎很是膽怯,說完這話後,便眼觀鞋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抱琴在旁說道:“除了禦膳房,就大明宮皇極殿和皇後的鳳藻宮有小廚房,如果就近在鳳藻宮的小廚房使用,那自然再好不過,只是這事是否要通稟皇後娘娘。”
雖然皇後對元春突然冒尖沒有打壓,可元春自然明白皇後那人是最不愛攬事的人,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元春冒冒失失的跑到皇後跟前說這話,招來一頓斥責還是輕的,就怕再無翻身之日。
元春看著跟前的小宮女,試探著問道:“你那同鄉是誰?”元春畢竟在鳳藻宮呆了這麼久,鳳藻宮上上下下這麼多宮女太監嬤嬤不說都認識,一大半終歸是知道一二的。
“崔嬤嬤,我家和她家是一個村子的,都姓崔。”那丫頭說完,腳尖偷偷的扭了下,似乎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氣。
看著這個分外膽怯的宮女,元春漸漸放下了戒心,讓一旁的抱琴給了她五兩銀子,只說還要再想想。
這邊那小宮女剛走,抱琴上前便道:“姑娘放心,這丫頭在咱們這當差好些年了,一直沒能出頭。”
“是個老人!”元春想了想,這小宮女似乎負責衣裳洗漱之類的粗活,素來不拔尖。
“宮裡哪個不是登高踩底的,她被壓迫久了,肯定想著在姑娘跟前出頭,要是姑娘不放心,明日我再找她同屋問問話。”抱琴說完,便知道元春心裡已經同意了。
“等明日問了崔嬤嬤再說,這事急不得。”元春說完,便洗洗睡了,只是腦子裡總是亂亂的,一夜過來,反而比沒睡還累。
那小宮女明顯已經問過崔嬤嬤,就在抱琴跟著小宮女剛去小廚房,崔嬤嬤便迎了過來,拉著抱琴便道:“多大的事,抱琴姑娘過來說一聲就成,何苦去禦膳房受那個罪。”
崔嬤嬤如此熱絡,一開始抱琴還有些不適應,只是崔嬤嬤頗為語重心腸的看了一眼小宮女道:“這孩子爺爺當年搭救過我父親,我們兩家說起來祖上還是一家人,賈貴人這些年對她多有照顧,一直沒能幫上貴人的忙,倒是我的過錯。”崔嬤嬤說著,又拉著小宮女跟抱琴道謝,寒暄了許久,最終敲定,元春可以借用小廚房一個煎藥的小爐子,而食材也可以從小廚房拿,只要拿些銀子疏通一二便成。
這事如此順利,元春都有些不敢相信,一開始提心吊膽之後,見著皇後沒發話,那小廚房的太監宮女也沒人廢話後,漸漸地元春便放鬆了警惕。
這日如往常一般,元春親自準備一鍋羊肉湯羹,交代了小宮女在旁看著火候,而元春自己則回了屋子打算換身衣裳。
偏巧,抱琴拿著正要換的衣裳從門外進來,見了元春便頗為氣憤的說道:“熊皮襖子就這一件,竟然勾破了這麼大一個洞。”
抱琴說著便攤開手裡的襖子,只見領口那好大一個破洞,元春嘆了一口氣便道:“也罷,就穿那件兔毛的吧。”
抱琴一張臉陡然變色,元春奇道:“怎麼了,難道也破了不成。”抱琴猶豫的說道:“上次夏太監過來借錢,貴人在午睡 ,我不敢打擾又沒旁的錢,就把那件兔毛襖子給了他。”抱琴說著,低著頭不敢看元春。
說起來那夏守中太監,自從元春進宮以來,便三天兩頭的過來找元春借錢,素來便是隻借不還,那時候元春手裡錢多,自然不會為了這銀錢得罪夏守中,夏守中得了錢對元春也算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