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張瑛神色暗淡,秦可卿倒了一杯茶笑道:“瞧我這人,真是不會說話,盡說些惹人發愁的話,平白的增添煩惱。”
張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笑著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見外,我聽說你攛掇賈蓉買了好些祭田。”
可卿一聽,當即便笑了,拉著張瑛道:“我想著咱們這樣的人家,整日裡排場那麼大,可收成卻越來越少,這日子定然長久不了,倒是可以多多置辦祭田,也有條後路不是。”
“這法子好。”張瑛拍了拍可卿的手,正好這時賈蓉來了,進了屋便朝著張瑛道:“給嬸嬸請安了,嬸嬸可是大喜了。”
張瑛笑著讓賈蓉坐下,指著他笑道:“如今府裡就靠你了,可真是出息了。”
賈蓉一張臉笑的跟朵花似的,坐在可卿身旁,搓著手徐徐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最近得了一個賺錢的巧宗。”
“說來聽聽,也讓我知道知道。”張瑛起了興致,當即便問了起來。
賈蓉本就是個藏不住話的人,當即便道:“其實也簡單,就是這京城裡總是有人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喝茶說話,一般的酒樓店鋪總是有些不便,你看我們府裡那是既幽禁又安全,可不比酒樓要好得多,再者還能讓我認識不少人。”
賈蓉說完這話便開始洋洋得意起來,張瑛瞧著,心中一動,問道:“這些人都是些什麼人?”
“都是些四王八公的老人,還有馮紫英等人,都是平日裡認識的,不妨事。”賈蓉說著,便悄聲說道:“靠這個,這幾個月府裡的進項可多了。”
張瑛被這話給弄糊塗了,想著之前賈珍便時常宴請這些人,搞了半天不是這些人和賈珍關系親密,而只是借了個地方說話。
實在是怪事,張瑛面上不顯,看著賈蓉道:“那你知道他們平常都說些什麼!”
賈蓉笑了下 ,“不過是女人權勢而已,不值什麼。”
張瑛微微低了頭,想著這事估計不簡單,只不過賈蓉這人素來便有些糊塗,當即便不再多說,只說了些無關要緊的話。
自從那日賈璉被喜公公喊去幫忙後,龍禁尉裡頭的人對他態度明顯不同起來,之前算得上是客客氣氣,如今則是客氣過了頭,還帶著一股子難以言說的窺探在內。
而這些賈璉一概只當不知,還是和之前一般待人。
這不到了石叢成婚的日子,那日正好是賈璉休息的日子。張瑛想著石叢既是賈璉同期的同僚又是石家的人,因此妝容便莊重了些,換了一身紫色金邊衣裙,頭上正中帶了一隻十尾紅寶石孔雀,端的是穩重端莊又不失富貴。
賈璉外間,瞧著張瑛這一身衣裳,上前便道:“這衣服華麗,可卻有些顯老。”
張瑛一甩手,正要發怒,卻聽著賈璉喜滋滋的說道:“正和我味。”
“你這人,慣會油腔滑調!”張瑛一指賈璉額頭,兩人笑著上了馬車。賈璉拉著張瑛的手不放 ,嘴裡說道:“你是不知道石叢那小子,最近天天叼叼他和他未過門媳婦那點事,我聽著耳根都生繭子了。”
“那你還聽!”張瑛靠在賈璉胳膊上調笑道。
賈璉一張臉笑的跟狐貍一般:“每次他一開口,我就自動帶入我們倆,你說我要不要聽。”
張瑛上手便掐了一把賈璉的胳膊,笑道:“你這人!”
賈璉手摸上張瑛微微隆起的肚子,略帶遺憾的說道:“這孩子還有多久出來。”
張瑛一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腦子裡又開始瞎想了,當即便拍掉了他的手背,朝著外邊挪了下,雙手交叉放在肚子上。
賈璉湊了過去,靠近張瑛道:“你看看我,都是想你想的。”賈璉說著,便硬拉著張瑛的手放在他眼睛下,那下面有一道極淺黑眼圈。
“整日裡想些亂七八糟的,好沒正緊。”張瑛嘴上說著,眼角卻忍不住去看賈璉,賈璉自然知道張瑛是裝出來的正緊,當即便一把抱住張瑛道:“那就讓我不正經一次可好。”
馬車本就顛簸的厲害,張瑛又懷了身孕,當即便被嚇的小臉一白,連忙呵斥道:“等回家再說!”
賈璉哈哈一笑,抱著張瑛坐好了,一雙眼睛把張瑛從頭看到尾,最後靠近張瑛耳畔,低聲嗤笑道:“等回了家再說。”
張瑛心知他故意誤解自己的話,可這心理卻一點都不惱,反而有一點點歡喜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