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三十萬畝海塘?”大伯不是很明白。
李建軍發現自己又多嘴了,乾脆就先預警一下,天真地笑了起來,說:“我是怕有一天我們貴妃縣的海塘也會被人惦記著給填了。”
齊有糧說午飯準備得差不多了,伯母讓他出來看看哥哥他們回來了沒。
聽到李建軍說的,覺得鄉下孩子總有莫名其妙的憂慮,說:“誰沒事幹會去搶你們的海塘了?再說,好好的,填了海塘做什麼。你知道三十萬畝有多大嗎?要移來多少座大山才能填平?”
李建軍知道山東也有海,想齊有糧也算是見過大海的,裝作孩子氣地說:“我這不是怕麼?我們貴妃縣是很少陸地的,萬一有一天大家都要造房子,開工廠,陸地用完了,你說他們會不會打起大海的主意,把淺海地方給填了?”
齊有糧在大伯面前似乎變了個樣,象個無助的孩子,說:“大伯,你看到了吧?我說過這傢伙的腦袋經常會短路的。”
李建軍這才知道,這個老齊經常在大伯面前給自己抹黑。
到現在,他還不知道大伯叫什麼,又不好意思問,不過知道了這個大伯很關心自己。
大伯沒接齊有糧的話,問:“小李,你怎麼忽然想到有人會填海塘?這也是象你那次看山洞那樣看到的嗎?”
李建軍想了想,沒直接回答,說:“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人要把海塘填了蓋房子,哪會怎麼樣?”
齊有糧大笑:“你這瘋子還在杞人憂天。真的到了那一天,我想那就象高山出平湖那樣偉大了,大家歡喜還來不及呢。”
大伯可能沒想過這問題,沒有馬上回答。
過了一會兒,他語氣沉重地說:“我想,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可能會出大問題。填了海塘事小,這個決策的失當是非常明顯的。拿環境來換髮展都不是好決策。”
李建軍很驚訝,這個時候,哪裡會有領導考慮發展和環境的關係?何況,國家還沒有做出發展的規劃呢。
只要聽到超越這個時代的名詞或理念,他都會懷疑,說的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樣是個穿越者。
李建軍的疑竇還沒有解開,大伯說:
“卓祖冰說,你們的漩渦如果填了,方便是方便了,對當地的發展是很有幫助的。但他作為地質專家,和國家海洋地質問題方面的高階顧問,他說保護環境是所有人的責任,不能被地方政府為一地的私利而破壞。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李建軍鬆了一口氣,對卓祖冰突然生出了一些親近的感覺。
對於領導,在前世的同事中經常會有很多的論斷,而且是負面的居多。
大伯是他兩世為人見過的最大的官。
大伯方才的一番對話,他才知道,人家能擔任一方長官不是象自己和同事以前認識的那樣,單單靠的是關係和潛規則。
大伯對貴妃縣漩渦問題的考慮,遠遠超過了自己的小算盤。還有卓祖冰教授,那天他還以為卓教授只是在輕描淡寫地應付自己,卻不想人家已經有了行動。
李建軍對自己的小市民意識不覺汗顏起來。
齊伯母系著圍裙從廚房出來,見他們談得熱鬧,也坐了下來,笑道:“小李,你和小糧一個寢室的,以後要常來走走,我們老齊可是經常唸叨你的。等一下小龐回來,你們就更有話題了。她可有事要求你幫忙呢。”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齊有糧飛快地站了起來,還一邊說:“來了來了,是哥回來了。”
李建軍也猜是龐如汀他們來了。
果然,門一開,龐如汀和一個高大的男青年挽著手進來了。
不用說,這就是小齊了。
他們同聲叫了聲:“爸,媽。”
小齊把一個紙袋放在茶几上,說:“是吳山烤鴨,剛出爐的。”
龐如汀對丈夫說:“這就是李建軍,天才音樂家。”
小齊叫齊南下,是老齊南下以後來了z省出生的。
他看了看李建軍,語氣帶點酸味,說:“果然長得英俊,怪不得龐如汀同志天天念著。聽說你隨便哼哼就能哼出絕世好歌,今天一定要讓我也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