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軍本來準備想先同父親講一些有關環境和生存的一些生活化話題,降低父親對政治的敏感度。
沒料想打了一趟開水,他竟改變了心意,願意聽自己講吓去。李建軍的興奮點又找回來了,不用繞著彎子作鋪墊。
趁著父親有興致,他把自己前世經歷的貴妃縣工業化的過程簡單地說了一遍,強調這些是自己看到的,是特別真實的事件。
最後他忘了自己身處的實景,用一個四十歲中年人的口氣說:“爸,我們如果不阻止工業化程序的發生,這個縣的環境就被完全破壞了。我們的後代再也看不到海灘,再也沒有了皮皮蝦和其他的小海鮮了。我們知道了還什麼都不去做,真會成了千古罪人的。”
他不知道父親聽到這口氣比聽見他的描述更加驚訝。他還在繼續發表著長篇大論,李舜承卻沒忍住,打斷了兒子:
“軍軍,你怎麼會思考這麼複雜的問題,而且還是這種大格局的問題?你沒事吧?這就是你平時腦子裡所想的事情嗎?”
李舜承雖然發現了兒子的特異預測能力,但他以為只是涉及到歷史事件的一面,沒想過兒子在思維上也已經完全的成人化了。
他開始擔心,老是這樣想一些不著邊際的事,一個十歲的孩子能正常成長嗎?
他本來想和兒子好好聊聊他的計劃,雖然以他們的能力和處境都只是紙上談兵。但聽了剛才兒子的一番宏論,他覺得這個兒子遠遠不是自己平時所瞭解的這般簡單。
他不明白,那幾天的發燒,兒子到底經歷了什麼,讓他直接從一個學齡前的孩子進入了成年人的階段。
他想知道,這單單是思維上的進展還是說他實際上就是一個成年人。不過看這身板,明明就是一個十足的孩子。
突然他記起了一件事。三年前,兒子剛醒過來後,因為那些奇怪的言行,他特意去學校圖書館查了一些資料。
當時自己懷疑兒子是不是得了某種精神方面的疾病,在讀某本翻譯過來的國外醫學專著時,裡面提到過一種叫躁狂症的病人經常會出現幻覺,而且還會覺得自己能力無窮,想做什麼就能做成。
李舜承剛在路上還只是覺得兒子的小腦袋一貫就是異於常人而已,現在聽他這番長篇大論,他警惕起來了。
一種擔心,更確切地說是一種不安開始從心底升起。原來想,聽兒子說出他的計劃後,跟他一起認真地聊一聊。現在聽起來,這一切更像是一個躁狂病人的幻覺。
他的心一下沉到了冰點,看兒子的眼神也突然罩上了一層絕望的色彩。
李建軍講得興起,沒注意到父親的神情。
過了一兩分鐘,他突然意識到好像有點太放飛自我了,及時頓住了。
發現父親正奇怪地盯著自己看,馬上又迴歸了那個天真無邪的天才少年的模樣,問:“爸爸,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李舜承也迴歸了正常,也看到自己眼前仍然是一個百分之一百正常的孩子。
他有點迷糊。難道是自己多慮了?三年前他也懷疑過兒子腦子燒壞了,還讓妻子帶著去看過表舅。後來證實這些都是自己嚇出來的擔憂。
不過今天兒子的言論比三年前要離譜得多,而且不管自己怎麼安慰自己,他都無法解釋這成人的認知是怎麼匹配到一個十歲孩子的腦袋裡的。
他只管自己廣泛地聯想,一時忘了兒子還在等著他回話。李建軍見父親還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又問了一句:“爸爸,你怎麼了?”
李舜承這才回歸了當下,說:“軍軍,爸爸不明白,你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奇怪想法。”
李建軍被父親這麼一提醒,覺得自己剛才太得意忘形了,可能嚇著了父親。想著不能讓父親誤會自己得了什麼幻想症,他趕緊靠近父親,抱著他的腰,又撒起了嬌:“爸爸,你忘了?我在夢裡過完了一生,還有了兒子。裡面的經力就像真的一樣,我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