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侯峒曾帶著一眾戰戰兢兢,但卻強裝鎮定的人前去拜見這位大順朝將軍的時候,那邊被權將軍郭升派去村中打探的一眾騎兵也趕了回來。
這群前去打探的騎兵不愧是郭升千挑萬選攢下的家底,只見一隊騎兵自鄉間小道而來,為首的一人一手牽著馬繩,一手卻抓著一個正不斷扭動的莊稼漢子,正帶頭向郭升方向行來。
那莊稼漢被他抓住腰間的布帶,雖然四肢想要拼命的想要抓住些什麼,但是卻也只是徒勞無功罷了。
這人縱馬而行,領先於人且又毫不費力的淡然模樣,不得不讓人驚歎其騎術之精湛!
來人正是郭升身邊的親衛長之一,當然,按照大順的軍制,應當稱為掌旗,而剛剛正是他奉命前去打探的。
一陣煙塵升起,伴隨著一聲聲低沉的“籲”聲,一眾騎士穩穩的停在了權將軍郭升面前。
“將軍,抓了個舌頭,恁看中不?”
為首的那個騎士說著話,隨手一甩,便將手中的那個莊稼漢扔到了地上——郭升的馬蹄前。
“哎呦——饒命呢,軍爺!”
痛呼聲傳來,這莊稼漢像是早已失了分寸,只來得及痛呼一聲,便趕忙爬起來朝郭升叩拜起來。
他雙股顫顫,撐在地上的手同樣抖得如同疾風下的勁葉,顯然慌亂的不行。
郭升見此,不禁眉頭一皺。
他身邊的其他將領見此不由上前罵道:“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我大順朝皇帝欽封的權將軍,我等皆是推翻那暴明的義軍,哪來的狗屁軍爺!”
“是是是......各位......各位......”
經此一訓斥,這莊稼漢那敢有異議,只不斷磕頭稱是,只是嘴中“各位”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應當稱呼這夥子強盜起家的義軍為“各位什麼”。
他的樣子狼狽又可憐。
“孃的,這個慫蛋,找打!”
剛剛訓斥莊稼漢的那個將領見他這幅模樣心中煩躁起來,一邊說著便要揚起手中的馬鞭,彎腰抽打過去。
眼見這將領催馬行了兩步便要抽在這莊稼漢身上,一直默默看著沒有說話的郭升終是擺了擺手,“哎”了一聲。
然後沒有再說話,但是意思很明顯,讓這將領退下。
這將領本已彎腰舉鞭的動作停住了,他抬頭看向郭升,見郭升目光沉沉的看向地上那個已然嚇得抱頭縮在地上的莊稼漢身上,並沒有看他,便抿了抿嘴,退了回來。
他是郭升手下的一員猛將,早年乃是當地有名的惡少年混混),天生的好力氣,只是他天性暴躁,常在鄉里惹出禍事,這才出了遠門,而郭升,便對他有著知遇之恩。
其他人都看不起他,畏懼他,厭惡他,唯有郭升喜之,因而他待郭升如叔父一般,也只聽郭升的吩咐。
“你且起來,我等與那明廷不同,皆是苦難出身,不會傷爾等小民一毫,此次請你來只是想問問你此地風俗罷了,你無需畏懼,更不要胡言,你可知曉了?”
“是是是是!”
聽這個是頭領模樣的人說話,莊稼漢忙是磕頭稱是,卻不敢輕易起身。
“孃的,我家將軍讓你起來你就起來,兀自在那哆嗦個什麼,起來!”
見地上那人雖然嘴上稱是,但是卻不敢起身,那脾氣火爆的將領,不免又是出言呵斥。
在此被訓,這次這莊稼漢總算站了起來,但是雖然腿是直的,那腰桿卻彎曲的如同剛剛經歷了的秸稈一般,雙手都快耷拉到膝蓋上了。
郭升見此,面無表情,只將麾下眾將領的神態看在眼中,沉吟了一下道:“鹽山境內可有明軍在此流竄?”
郭升其實是知道寧武關的一部分殘軍突圍了,他本以為這夥突圍的明軍應當南下了,可是這一月來一隻未曾聽聞有相關的訊息,而這鹽山縣又是這般不同尋常,因此才有一問。
“......”
郭升問完,等了兩息,卻不見面前的莊稼漢回話,濃眉不覺一皺。
這漢子,膽子似乎太小了一些......
“他孃的,你這腌臢東西是故意找爺爺的麻煩不成!”
見這莊稼漢竟然連自家的將軍的話都不答,那暴躁的漢子如同是自己受辱一般,一個扭身便從馬背上躍了下來,三兩步,便來到這莊稼漢面前,揪著這漢子的後衣領便提了起來。
“找打不成?”
他一手拽著那莊稼漢,一手攥成鐵拳,在其面門晃了兩晃。
本就嚇得說不出話來,腦中一片空白的莊稼漢子越發的驚恐起來,他努力翹著腳尖,以應對雙方的身高差,一邊求饒,卻是一邊快速道:“沒有,小民未曾見過明軍,小民一個明軍未曾見過......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