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乃是鹽山縣人士,本來要是按照以往的軌跡,他可能會老老實實的當一輩子的莊戶人,給地主種地,或者突然的發一場病,就此結束一生,可在這末世之中,卻是讓這世道,生生的逼成了造反的賊人。
不過要說“賊人”二字,牛二首先是不認的,那什麼勞資的皇帝都死了,國都都被李大王攻下,俺們這些鄉民起事,卻是造誰人的反?
牛二這幾天很神氣,也很精神,一來他在半月前參加了鹽山縣的這場起義運動,因為作戰勇敢,砍了兩個腦袋,被升為了總旗,雖然手下僅僅管著五十來人,但是對於這位人生前三十年都跟黃土地打交道的漢子來說,已經十分滿足了。
二來嘛,則是他家有了自己的良田,雖然以前也是種地,但是自有的那點土地,貧瘠不堪,哪裡能種出什麼東西來,牛二一家能活到現在,全靠給城中大戶們種地才沒被餓死。
而良田全都被城中大戶們圈佔去了,哪裡能輪到他們這些賤民,不過現如今好了,新任的知縣太爺,不僅帶著大家公審為非作歹的大戶們,而且還丈量了全縣的土地,將那些狗日的大戶們圈佔的土地,分給了我等小民。
不得不說,在拿到地契的那一瞬間,牛二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可當實實在在的地契拿在手中,上面那鮮紅的官印,卻又是在告訴牛二,這是真的,這不是夢!
牛二參加起義之事,是因為吃不上飯了,不得不如此,可現在,牛二真的是發自內心的擁戴如今新的鹽山政權。
就是因為如今的事情給了牛二一個盼頭,而國都被攻破,天下無主,又給了牛二一個心安。
牛二更有動力了——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感謝帶領俺們起義的將軍!
.......
通往鹽山縣官道上,在與臨縣交接的界碑旁,卻是臨時搭建起了幾個帳篷,原本不設卡、暢通無阻的官道上,也架設上了阻礙。
一旗兵丁正駐紮在這。
他們負責整個鹽山縣南面官道的檢查和預警,五十人的一旗兵力,配備了一匹快馬,一旦有任何情況,可快馬飛報。
這是如今的鹽山知縣候峒曾發下的諭令,在整個進出鹽山縣的路口、要處、官道上,全都派了人前往駐守。
這是防止有賊人窺探不軌,細作混入作祟,且掌控全縣,隨時應對各類突發之事。
當時侯縣尊召集了小旗以上的軍官都去聽講,縣尊說了很長的一大串,牛二沒有記住多少,但牛二卻記著這諭令是對鹽山縣好,故而諭令一下,很多如同牛二這般也沒有聽懂的軍官們,不管如何,卻是全都不折不扣的執行去了!
正所謂在其位謀其事,候峒曾不愧是多年的幹吏,整個鹽山縣下轄,除了最初慌張了兩天,待安民的告示發出去,又有村民現身說法之後,治下的百姓也就慢慢接受了現狀。
按照知縣侯縣尊的說法,治民,應當誘之以利,驅之以害,二者兼備,才興禮儀,如此才能大治——說白了,就是給百姓好處,不過分害民,之後才能將仁義禮智信那一套搬出了用。
“一個個都打起精神了,一定都要瞧仔細了,侯縣尊可是說了,要嚴格把守各個要處,一旦誰那裡出了岔子,可是要打板子挨軍棍的!”
牛二從帳篷中竄出來,用竹籃子提著一筐草料,卻是要去餵馬兒。
這馬匹可是如今最最寶貴不過的東西,就他們這般看守官道小旗,也只不過只有一匹罷了。
“二哥,啥時候輪著俺騎馬啊?蛋子他們都騎了兩回了!”
另一邊,一個揹著弓箭的兵丁見此眼睛卻是一下亮了,忙是上前,接過牛二手中提著的草料,便要去餵馬。
問話這人乃是其他村子新應徵入軍的,對於牛二這位起事元老,很是崇敬,而帶領眾人起事的少年將軍,更讓這些沒有見過的人,心生膜拜。
像這一旗五十多人,有近四十人是剛剛招募來的兵丁,朱慈炤在鹽山縣留下大政方針後,黃家兩兄弟以及侯峒曾很是給力,在全縣範圍內招兵不說,又到相鄰的幾個縣買馬,整個鹽山縣的兵力已經近五千人。
這些老實巴交的莊家漢子被集中訓練了十日之後,便被下放到各個小旗、什、伍中歷練去了,故而眾人已經十分相熟。
當然,一支優秀的軍隊,肯定不是簡簡單單便可以成軍的,這些人還缺少鮮血和汗水的磨練。
小旗中其他人見這弓箭手接過牛二的籃子去餵馬,心中齊齊道了聲“可惜”,只恨自己下手晚了一步,滿是羨慕的看著這人一邊餵馬,一邊撫摸著馬兒脖頸那柔順蓬鬆的鬃毛。
如今這些人大多不會騎馬,或者根本就沒摸過馬,所以這一匹馬,也是要輪著騎,依次練習騎術的!
而和馬兒培養感情,是必不可少的。
牛二拍了拍手上沾染的草料,卻是將身上穿著的皮甲整了整,道:“急什麼,俺才騎了幾次,便輪到你了?你是弓箭手,騎什麼馬!這是馬背,你以為是你家婆娘的肚皮,任你騎著顛三倒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