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要趕著去淮安府迎立新君,所以很難想象這些人到底是有多麼的熱情,因為沒有像是如同歷史上那般缺席,史可法得以和韓贊周、六部尚書高坐首位,勳臣等則次一等。
但是前去迎立新君的熱情,不會因為誰的官品低就有所降低,反而讓這些人的情緒更加的高漲。
南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僚,只要是有官身的,得到訊息便往韓贊周府中趕來,這等大事,誰又不想見證一下,插上一腳?
而就在這些有頭有臉的大佬們在韓贊周府中商討前往迎立新君的人員名單時,卻是越來越多的人向韓贊周府中趕來。
這回來的,是一些五品以後或者閒賦在家的小官。
韓贊周不愧是在宮中一直混到地方的大太監,這心可真不是一般的黑,見前來拜見的人越來越多,忙是命人直接敞開了大門,任由這些官兒出入。
但是卻也有所鑑別,畢竟這等大事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能參與進來的,韓贊周令人在院中擺下一個長案,又令人取來紙筆,蘭花指一捏,捻起了毛筆。
然後在紙上記錄起來,他一邊記著還一邊唸唸有詞:“迎立新君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也是萬世不遇的大功,除了在座各部尚書、侍郎等有人舉薦的,以及南京城中的勳臣,其他人要是想去,卻是還要有所表示才行。”
本來熙熙攘攘的擁作一團的眾人,聞言卻是一下沒了聲息,就連知道內情的史可法,也不免心中暗罵這死太監可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忘了斂財。
史可法作為一個正人君子,是很鄙視這種行為的,不過自打上了崇禎皇帝的這條船,又接受崇禎皇帝的任務回來坑人之後,他史可法便已經不能算是半個東林黨人了。
所以他皺眉,未曾言語。
“看看,看看,你們這一個個的財迷窮酸樣,剛剛還呼喊著要如何如何,怎的咱家這才剛剛說了個話頭,便將你們嚇成了這般模樣?你道我是為了一己私利?卻不是南京皇城年久失修,處處破敗,爾等將新君擁立到南京來,卻是要住在何處?還不得修繕一番。”
“咱家是閹人,以後便是新君的身邊人,你們有所表示,雜家卻也記在了紙面上,只待新君登基,處處是用人的地方,一時定然沒什麼可提拔的,這紙面上的名字卻不是能在新君面前露露臉?”
韓贊週一邊說著,一邊掃視了一眼在場的眾人,見眾人雖然有些意動,但卻無人行動,便又接著道:“得得得,咱家先認領一萬兩,用作新君一應什物的添置!”
這太監說到做到,說完竟然就在紙面上自己給自己添上了名字。
只是他雖然爽快的添上了自己的名字,誰知道他最後會不會往外拿錢,故而還是無人動作。
史可法此時總算知道這死太監要搞哪樣,心中舒了口氣的同時,嘴角卻是浮現一抹醇厚的笑,然後趨步到韓贊周面前,似是對韓贊周,又似是對在場的眾人道:“新朝得立,處處皆有用銀子之處,我等只顧議論擁立新君之事,卻是忘了皇宮等一應物什的修繕添置等事,多虧韓公公提醒,才沒有造成大禍,我等做臣子的,當思忠君為國,公公既然打頭,那吾也認捐兩萬兩好了。”
韓贊週一聽,只不留痕跡的瞥了史可法一眼,然後眉開眼笑起來,道;“好好好,還是史公爽利,兩萬兩銀子?咱家給添上。”
他說著,只提起筆來沾了沾墨水,然後在史可法的名字後面添上了“兩萬兩”三字。
眾人一看,頓時明白了過來。
剛剛統計前往迎立新君的名單,只要手下有兩個家丁,家中有兩個閒散的漢子,那麼誰都可以去充人場。
可是這麼多人,除了有頭有臉的幾位大佬能在新君面前露臉,其他人怎能簡在帝心?
而能夠簡在帝心最佳的方式,肯定就是銀子了。
他們這些人真的不缺錢,而且都是幾輩子積攢下來的財富,所以只要想要往外掏錢,那麼必然是以千兩計數的。
況且,一向身為廉潔的史公都認領了兩萬兩,只怕連家底都掏出來了,他們還有何好疑慮的?
只待眾人心中算計的該拿出多少錢合適之時,禮部侍郎錢謙益卻是站出來了。
他甚是清高的捋了捋鬍子,道:“我家中尚無餘資,卻是無法認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