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得功軍這般調動,正往淮南來的高傑和劉良佐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當他們知道史可法和黃得功聯手除掉了劉澤清,驚恐之餘,想要退回去,也已然晚了,因為這二人已然來了淮南——開弓沒了回頭箭。
馬士英那邊得罪完了,還要靠富裕的路振飛養軍。
而一路跟在他們屁股後面的還有盧九德和馬士英。
他們兩個人去懷遠縣尋劉良佐,卻是晚了半日,他們下午到的懷遠縣,而劉良佐早晨就出發,只給他兩人留下一座被搜刮的一乾二淨的空城和處處哭泣的民眾。
看見如此一幕,由是馬士英這位地方大佬也不免的爆了一句粗口,然後和盧九德這個死太監秘密商量起來。
而他們商量的結果也很簡潔明瞭,那就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淮安府的路振飛搞得鬼。
馬士英和盧九德很確定,因為一來高傑和劉良佐都是往淮安府方向去的,不是他路振飛以利益誘惑,還能有誰;二來陛下剛剛崩於京師順天府,他路振飛便如此大張旗鼓的邀請帶兵的將領前往淮安,定是有所圖謀。
當然,路振飛的圖謀倒不是自己想幹些造反的事情,聯想到如今淮安府居住的幾位藩王,路振飛此舉便昭然若揭了——他是想搶奪擁立定策之功,他是想謀取更大的權利!
這狗東西路振飛,這本是本督師本公公)的功勞啊!
馬士英和盧九德眼眶子都紅了。
可是在紅了之餘,這倆人卻也不得不舔著臉從懷遠縣直奔淮安府而去,他們倆想沾點功勞。
在路過鳳陽府治下的時候,卻是有鳳陽府留守的公人給馬士英送來了一封書信,而這封書信,正是史可法遣人送來的。
馬士英和盧九德一下子成了統一戰線,這書信倒也不避著盧九德,當即便拆開看了,可是匆匆看了幾眼之後,馬士英和盧九德頓時樂了。
無他,這二人腦瓜裡生了一條妙計,保準讓此次路振飛的擁立之功,能分給他們半成。
若問是何妙計,卻又是如歷史那般,馬士英準備擺史可法一道,他打算到了淮安府一定要說服路振飛擁立福王。
因為這封書信裡寫了福王的諸多壞話,一旦福王得立,自己將這封書信交出去,到那時,嘿嘿,路振飛是首輔,自己便是次輔。
而史可法這位原本首輔,因為這封書信......結果可想而知。
“嘿嘿!”
馬士英和盧九德相視一眼都發出了奸笑。他兩人都自覺有把握說服路振飛,因為路振飛既然將兩個有兵的總兵召到自己治下,那麼他就絕對不會同意史可法提出的擁立桂王之策。
因為如此,功勞便成了史可法的,桂王一旦登基,誰最可能成為首輔?自然是史可法。
而福王登基誰最可能成為首輔,那必然是他路振飛,再加上這封書信......
“快,去淮安府,遲則生變!”
馬士英招呼一聲,卻是麻溜的上了馬,直接帶著自己人走了。
“這老不死的,也不怕自己那身老骨頭!”
盧九德見此罵了一句,卻是也麻溜的上了馬車,招呼自己一眾狗腿,直接追了過去。
首席大太監的位子,他同樣不想讓給韓贊周。
這年頭,太監也得競爭上崗啊!
......
南京城中,在離開了半月的史公,總算是匆匆回來了,他先過河見了崇禎皇帝,在覲見了崇禎皇帝之後,卻是一下沒了“初聞驚變崑崙破,半尺白綾系靈臺”的沮喪和震驚,如同喝了水的海綿,瞬間又飽滿水潤了起來。
他是匆匆回來的,一路騎馬狂奔,滿面的灰塵,可是再多的灰塵卻也掩不住臉上的喜色,來了南京城,他第一時間便是面見了南京守備太監韓贊周。
這位守備太監自那日昏厥之後,卻是數日都不曾出門了,吃素,素服,孝布,頌詠佛經。
每天只幹這幾件事情。
故而這個死太監沒了那幾日見誰都是一副眉開眼笑的模樣,他變得愁眉苦臉起來。
他對崇禎皇帝是絕對忠誠的,在歷史上,明年五月份,蟎清攻打來,在南京的一眾文武都降了,文壇領袖頭皮癢癢,剃了發之後,這位沒了根,看起來最沒有男人氣概的太監,跳樓而死。
這位貪婪是貪婪,死後還被從家中翻出十幾萬兩的銀子,可是卻也是個“正人”,曾經多次勸解後來的弘光帝。
史載:甲申“除夕,上弘光帝)在興寧宮,色忽不怡,韓贊周言:‘新宮宜歡。’上曰:‘梨園殊少佳者。’贊周泣曰:‘臣以陛下令節,或思皇考,或念先帝,乃作此想耶。’”
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