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麼?”
他人都回來了,和隊裡還未進行比賽的隊員也沒在一處,宋詩意不再守口如瓶。
“孫教心梗發作,進了急救室。親屬不在,瑞典的醫院無法救治,暫時穩定病情之後,我和師哥送他回來動的手術。”
她言簡意賅把過程說了,抬眼再看,程亦川一臉錯愕。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手術順利,還在觀察。”
“所以——”他張了張嘴,茫然地問,“你是因為這個,才錯過我的比賽?”
“不然呢?”
又是一陣古怪的沉默,程亦川為自己一路上的胡思亂想啞口無言。雖然宋詩意輕描淡寫把事情帶過了,但他也聽出了孫健平差點就沒了的可能性。
他是孫健平一手帶進隊裡的,運動生涯先後遇見田鵬與孫健平,對他來說是人生大幸。哪怕他與孫健平只是半路師徒,感情不比宋詩意和孫健平那麼深厚,一年下來,愛戴仍在。
“我想去看看孫教。”他沉默半天,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宋詩意把表亮給他看:“你自己看看時間,都幾點了?你不睡覺,人家也不睡?”
這下程亦川呆立不動,他一時沖動就從瑞典跑回了國內,如今真相大白,他看起來像個傻子。
宋詩意不緊不慢笑了兩聲,說:“現在知道後悔了?”
“……”
“後悔也沒用了。”她收起笑意,眯眼道,“教練組還沒回來,你安心等處分吧。”
程亦川聳拉著腦袋,還是沒吭聲。
宋詩意冷言冷語刺他半天,最後沒聽他回應,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滑了多少?”
這次他開口了,低聲說:“一分三十八秒八八。”
說完,抬頭悄悄瞄了她一眼。
宋詩意愣了愣,下意識反問:“多少?!”
“一分三十八秒八八。”他重複了一遍,繼續看她的反應。
宋詩意目瞪口呆:“你,你破紀錄了?”
“破了。”
“第幾名?”
“走的時候還有幾個沒滑,當時排第六。”
亭子裡一時間又陷入岑寂。宋詩意難以消化這個訊息,在她多少年的運動生涯裡,從未遇見過屢屢在比賽中重新整理個人最好成績的選手。
而程亦川又一次做到了這不可思議的事,縮小了自己與世界頂尖滑雪運動員的差距。
她喜不自勝,唇角一彎,伸手要去拍他,誇獎的話都到嘴邊了,腦子裡一道閃電劈過,想起了剛才的事。
不對,她還在生氣。
手一頓,下一秒,一巴掌拍上他的後腦勺。
“破紀錄了就能中途溜號?破紀錄了就能違反隊裡規定,擅自從大賽裡離場?你要是出了什麼事,誰負責?教練找不著你,飛機上十幾個小時失聯狀態,你是想把袁教練他們嚇死嗎?”
劈頭蓋臉的罵聲襲來,程亦川無措地站在原地,一一應了。
她罵也好,敲他腦袋也好,他都老老實實接招。
大概過去一個世紀那麼久,他還從桌上拿了一罐啤酒,啪嗒一聲拉開拉環,遞給她,討好地說:“口渴了吧?潤潤嗓子。”
宋詩意:“……”
縱然有天大的氣,也沒法對著態度這麼良好的人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