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卓臉色一變,霍地抬頭看過來。
宋詩意麵不改色,淡淡地說:“酒店有監控,應該也記錄下了全程。我被人性騷擾,反抗的過程裡還被拉進了噴水池,當晚發高燒,第二天也上醫院掛水打針了。醫藥費我不用他賠,就想請你們對他進行刑事拘留,我要告他性騷擾。”
在場只有民警不知道狀況,那警官問:“你認識那人嗎?”
“認識。”宋詩意點頭,目光落在趙卓面上,“就是他。”
趙卓大驚,下意識嚷嚷起來:“你胡說!你這是汙衊——”
“夠了。”一旁的李成育面色鐵青,猛地打斷他,“你消停一會兒吧,趙卓。”
抬頭看著宋詩意,李成育面有愧色,末了,側首對警官說:“我可以作證,她說的都是真的。”
這一出鬧劇在收尾時來了個大反轉,變成了趙卓要告程亦川打人,而宋詩意要告趙卓性騷擾。
李成育在這時候站了出來,趙卓才明白大勢已去。
最終,趙卓再三向宋詩意道歉,雙方就此作罷,誰也不再追究誰的責任。
出了派出所,宋詩意對陸小雙說:“你先回去。”
再看一眼程亦川,“你跟我來。”
午後的北京天灰濛濛的,不一會兒下起了雪。
宋詩意帶著程亦川上了地鐵,半多鐘頭的時間裡,沒有任何人開口。他隨她沉默地轉線,沉默地等待,最後沉默地走出地鐵口。
北風撲面的那一刻,程亦川抬頭,腳下一頓。
他們在東站下車,眼前是紅色的城牆,零星的遊客排起了隊,正在過安檢。
宋詩意說:“答應過你的,等你到了北京,帶你四處走走。上次來得匆忙,哪兒也沒來得及去。”
她的目光落在他年輕的面龐上。
“就從故宮開始吧。”
琉璃瓦,紅磚牆,漫長歲月都融入了殿宇輝煌。
宋詩意一邊走,一邊就自己知道的資訊量給他介紹。
“我們從午門進,神武門出。這個你知道的,午門斬首。”
“從午門進來,前面那幾座橋叫做金水橋,正前方是太和門,進去就是太和殿。我小時候以為太和殿是拿來上朝的地方,其實不是。它俗稱金鑾殿,一般很少拿來使用,是皇帝舉行大典的地方。”
……
這真是一趟文化之旅。總是插科打諢的人沒有吱聲,而宋詩意也彷彿是個盡職盡責的向導,走到哪裡就介紹到哪裡。
天上飄著雪,廊簷屋頂撒上一層淺淺的白,天際昏沉,而殿宇巍峨,撲面而來都是沉重感。
走在後宮狹小的院落裡時,宋詩意尋了棵大樹底下,擦淨了椅子上的雪花:“坐這兒休息一下吧。”
兩人都坐下了,沉默片刻,程亦川終於開口:“為什麼要騙我?”
“我騙你什麼了?”
“上次聖誕節我來北京,為什麼騙我你過得很好?”
“我不想——”
“別說你不想讓我擔心。這種鬼話我不想聽。”
宋詩意笑了,仰頭看著參天古樹,輕聲說:“可能是自尊心使然吧。我是你師姐啊,去年在日本第一次碰面的時候,田教練還在你面前盛贊我,我再不濟也曾經輝煌過。實在不想在你面前落魄到這個地步,退役回家就算了,還連一個小小的辦公室職員都勝任不了。”
“騙騙別人就算了,在我面前也需要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