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聖誕節很巧,恰好在週末。
還差好幾天過節呢,隊裡的人就開始討論該去哪裡聚餐,畢竟基地盡是一群運動員,統統沒有逃過單身二十年的命運,在這種狗糧氣息濃厚的日子裡,抱團取暖方為上策。
魏光嚴剛洗完澡,出來時一邊擦頭發,一邊問坐在床上目不轉睛盯著螢幕的人:“你又怎麼又在玩手機啊?”
“你管我。”
“哎,我說你剛來那會兒不是挺勤奮嗎?夜夜熬燈奮戰看英語書,現在就成了夜夜躺床上玩手機。怎麼,上進心都沒有了?”
“你不懂。”
“……”魏光嚴翻了個白眼,忽地又想起什麼來,問他,“哎,大家都在說聖誕節出去聚餐,咱倆這節怎麼過啊?”
程亦川一頓,抬頭看他:“咱倆?”
“把隔壁薛同和陳曉春叫上也行啊。”
魏光嚴說得很自然,雖然不是同一個專案的,以前關繫好像也不咋地,但好歹上次搞盧金元的時候也並肩戰鬥過,都是一個劇組出來的,革命友誼自然也建立起來。況且程亦川和隔壁兩人關繫好,這一陣子連帶著他也常與他們打交道。
不是他說,隔壁那就是搞笑二人組,生在東北,合該去唱二人轉,跑這國家隊裡來幹什麼啊?
“誰說要跟你一起過節了?”
魏光嚴一愣:“不跟我一起過節,你一個人過?”
他拉了張椅子坐下來,苦口婆心:“你第一年來,可能不知道,對於我們這種和和尚沒什麼兩樣,天天在基地修行的人來說,節日很重要。東方西方的並不要緊,要緊的是抓住機會享受人生,同是天涯躁動人,理應一起吃個飯……”
怕他嘮嘮叨叨說個沒完,程亦川一口打斷:“節是要過的,但不在這兒過。”
“不在這兒過,那你去哪兒過?”
“北京。”程亦川答得斬釘截鐵,從床上跳下來,開啟衣櫃,開始翻翻找找,這件拎出來看看,那件拿出來瞧瞧。
片刻後,他沮喪地說:“確實過得跟和尚似的,小半年了都,我連衣服沒買兩件。”
他那麼愛美,那麼能收拾自己,臭美的勁頭也被這基地的苦行僧生活給磨折得差不多了。
魏光嚴不解:“過個聖誕,你跑北京去幹嗎啊?”
程亦川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裡,拍板做了決定:“明天訓練完,陪我去趟市中心。”
“幹嘛去?週一到週五不能離隊,來這麼久了,還不懂規矩?”
“請個假啊。”程亦川啪的一聲關上衣櫃,沒精打采地說,“陪我買兩件衣服去,我都沒什麼能穿出去見人的行頭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跑北京幹嘛去。”
“過節啊。”他理直氣壯地說,片刻後,忽然一笑,扭頭問,“魏光嚴,你那天沒安排是吧?”
“怎麼?”
“要不,跟我一起去北京?”程亦川笑得神神秘秘,兩排小白牙亮晶晶的,眉梢眼角都是得意,“我放了筆債,欠債的在北京,說好只要我過去,八抬大轎抬我去吃大魚大肉。怎麼樣,要不要跟我去蹭蹭飯,過個好節?”
魏光嚴直言不諱:“沒錢。買不起機票。”
“我借你。”
“不借。我媽從小教育我,不要在外面亂借錢,也別隨便花人家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魏光嚴很有原則,“你自己去玩兒吧,吃好喝好,哥們兒在基地等你回來。咱倆這交情,你吃了就等於我吃了。”
程亦川一咬牙,“我請你,去不去?”
“去。”魏光嚴一拍大腿,爽快答應。
程亦川冷笑:“剛才不還說你媽叫你別隨便花人家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嗎?”
很有原則的魏光嚴拍大腿,站起來,斬釘截鐵地說:“可我媽還說了,出門在外,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不在話下。既然為了朋友刀都可以插,錢還不能幫著花花?”
“……”
行,你媽說的都對。
程亦川懶得跟他扯,拿出手機預訂機票去了。幾分鐘後,行程搞定,他不緊不慢地沖魏光嚴說:“忘了提,欠債的人是宋詩意。咱倆這趟去,吃吃喝喝事小,另有任務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