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那座佛寺在山上,路途有些遙遠,一來一回怕是要耽誤不少時間,再加上還要祭奠生母,時間有些緊湊,天黑之前可能下不了山。趙易就決定在佛寺裡住上一晚,第二日再回王府。
這樣一來,在佛寺裡住一晚,就要收拾不少東西,柳如眉不願趙易第二日起來太早,就吩咐丫鬟們今夜就收拾好,明天便可直接走了。
趙易看著她們大包小包地收拾,不禁失笑道,“不用帶這麼多,我就在那住一個晚上,你們這收拾地跟我要搬家了一樣。”
春華她們按照趙易的吩咐,又把裝好的包裹一一解開,將裡面的東西拿下去一大半。
翌日,趙易並未做馬車,而是直接騎著馬就走了,他想著一是山路崎嶇,有一段路馬車不太好走;二是他一個男子,縱馬馳騁多瀟灑,又快又方便。
這一點上方姨娘倒是失算了,她倒是沒想到趙易會騎馬,所以她坐的馬車根本追不上趙易。好在城外的佛寺也就只有那麼一座,不怕最後找不到人,方姨娘本就打算暗中跟著趙易,這樣一來跟他拉開距離了也好。
只是在那一段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方姨娘受了大罪了,在馬車裡坐著,被顛簸地直想吐。
待方姨娘艱難地到達佛寺後,趙易已經開始祭拜了。
趙易被佛寺的方丈親自引進靜謐的小佛堂裡,鍍著金身的偉岸佛像被擺放在臺幾上,目光慈悲地看著每一位虔誠跪拜的香客,俯視著芸芸眾生,聆聽他們的苦難悲歡。
方丈輕輕地走出去,從外面將房門帶上。
趙易雙手合十,虔誠地跪在蒲團上,心中默禱,“娘,我現在已經成家了,有妻有子,和睦美滿。你若是在天有靈,就保佑我們一家人一生安康平順,永不分離。”
趙易口中念念有詞,說完之後開始叩頭,再去上香,上完香後又道,“這一炷香是替我爹上的,他最近做了一件錯事,我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回頭。”
上完香後,趙易又在蒲團上靜靜地跪了一個時辰,才起身。
趙易在回到後院廂房的路上,忽然看見前面一個女子的身影,覺得好生熟悉,但一轉眼,那名女子就進入拐角的廂房不見了,趙易想了一會也沒想出來個頭緒,便不再想了。
第二日,趙易被佛寺撞擊的鐘聲吵醒,迷瞪了一會,便起身洗漱,準備回程。
剛一拉開廂房的房門,就瞧見拐角的廂房裡也走出來一個人,正是昨日見到的那名女子,這次趙易終於看清正臉了,那女子居然是方月皙。
可是方月皙不是已經和她的意中人雙宿雙飛了嗎,怎麼會在這裡?趙易生怕是他看錯了,不由得輕喊一聲,“方月皙!”
此時天色尚早,後院十分寂靜,縱使趙易聲音不大,那名女子也聽見了,果然頓住了腳步,驚訝又緊張地朝聲音的源頭看過去。她本就是逃出來的,若是被認識的人認出來了,那可就不妙了。
但當她看清來人是趙易之後,提起來的心反而放下了。
趙易一看沒認錯人,心中十分詫異,連忙走上前去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已經?”逃了嗎?剩下的三個字趙易沒說出口,而是用手指點了點遠方,用動作代替話中未盡之意。
方月皙也沒行禮,只是苦笑道,“還是我福氣太薄了啊,縱然三少爺和夫人助了我一臂之力,但我卻沒福享。”
趙易打量了方月皙幾眼,發現她面色有些蒼白,眼下青黑很重,應該是許久沒有休息好了,人跟以前相比好像也瘦了許多。趙易猜想,方月皙這段時間可能過得不是太好,遂問道,“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什麼?你看起來狀態不是太好。”
方月皙之前跟趙易交過底,也沒什麼不能說的,直接把這些時日的辛酸三言兩語便道了出來,“我意中人病了,病得極重,可能不久於人世了。”
真正經歷過艱難日子的人才知道,把所有的苦揉成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因為已經沉積在心底的事苦得讓人不忍去回憶,去撿拾起來再說與旁人聽。
趙易看著方月皙強裝淡然的堅強樣子,正欲說些什麼,忽然從斜後方沖出來一個人影,趙易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到“啪”的一聲,那是手掌與臉頰大力接觸發出的清脆的巴掌聲。
方月皙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猝不及防,一時茫然無措地站在那,片刻後才慢慢地抬手捂住腫痛的臉頰,被打的左半邊臉像是有火在燒一般。
“方姨娘?”趙易吃驚地喊了出來,她怎麼也在這?他這麼想著,也順嘴問了出來,“你怎麼在這?”
方姨娘本是跟蹤趙易而來的,聞言有些心虛,但她還是強硬道,“怎麼?這佛寺我來不得嗎?”說完她又很快地轉移了話題,“我若不來如何逮到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方姨娘話說的難聽,還用手指狠狠地點著方月皙的腦袋。
方月皙被方姨娘用力地點著腦袋,直往後退了幾步,這才反應過來面前站的是誰,方才又是誰扇了她一巴掌,她眼眶微紅,搖著頭辯解道,“姑姑,我沒……”
方姨娘直接搶過方月皙的話頭,不讓她繼續說下去,繼續指著她罵道,“你這個自私自利的東西,只顧著自己,你倒是好了,一走了之!你讓方家的臉往哪放?”
方姨娘一邊罵著,一邊吩咐她帶過來的小廝,“把她給我抓著!”
方月皙拼命掙紮,急道,“你們放開我!姑姑,你要幹什麼呀?”
方姨娘冷笑一聲,嘲諷道,“我做什麼?自然是要抓你回去,方家上次丟了這麼大的臉,你必須要給出個交代!”
趙易在一旁看著也著急,勸道,“方姨娘,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何必要動手呢?鬧成這樣大家臉上都不好看,要不還是算了吧?”
方姨娘卻道,“這是我們方家的事,三少爺怕是沒資格插手吧?”
方月皙已經被方姨娘的人抓住了,不斷地掙紮,還哭喊道,“姑姑,你怎麼忍心呢?你對自己但我侄女都這般殘忍無比,你怎麼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