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趙易如此說,柳如眉便放下心來,托腮凝望他道:“那便聽憑你的安排罷,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說,我並不是一個時時需要保護的弱女子,”說到此處俏皮一笑:“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比很多男子還要強上許多呢。”
趙易瞧她一臉崇拜自己的模樣,說出的話卻是這般要強,忍不住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笑道:“你的能力我知道,但是並不意味著這就不需要人保護啊,假如我能夠憑借自己的能力將你護佑在羽翼之下,為你擋住外頭那些血雨腥風,那麼就是我作為一個男人的榮耀所在。”
他這番意思柳如眉自然是懂,但她早已下定決心,此生要憑借自己的力量逆天改命,而不會再將命運的沉浮寄託在他人身上,因此雖與趙易相知相許,卻從未想過只依賴他,便認真道:“你對我好我都知道,但其實我也可以獨當一面的。我的心願,是與你並肩而立,而不願做你掌上的金絲雀。”
柳如眉語聲雖猶帶稚氣,神情卻極是莊重,趙易深深凝視著她,一雙妙目裡滿是堅定,他不由地為之感動,摟了摟柳如眉道:“我沒打算讓你做我的金絲雀,只是希望與你共享我所擁有的的一切,當你遇到艱難險阻時,實在支撐不住了,背後還有我,這就是我所希望能給你的。”
前世今生,有很多人愛過她,卻從沒有人這樣承諾過她,柳如眉的眼眶有些濕潤,朝趙易的肩膀上靠了靠:“好,我雖志在翺翔於九天之上,倘或累了,便在你這處棲息。”
兩人互訴衷腸,心情都大為激蕩,相對雖是沉默,卻在暗處翻湧著更為深沉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這份沉靜才被人打破,柳如眉的丫頭過來報說:“趙公子,外面有人說是您的隨從,如今正在府外等著。”
趙易一想大概是羅浮四處找不到自己便到這兒來了,於是便起身快步往柳府門口走去,柳如眉也隨他過去,只是不及他的步子邁得大,便遠遠地跟在後頭,不知兩人說些什麼話,是不是方便自己聽,於是便避嫌立在院子的一角看花。
羅浮一見主子出來,面上便歡喜起來,笑道:“果然公子您在這裡,跟著柳小姐找公子準沒錯的。”
趙易白了他一眼,笑罵道:“偏你知道這些,我問你,交待你的事情都辦妥了麼?”看了看街上往來人群,覺得不安全,便招呼他進府:“這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吧,到院子裡說,如眉不是外人,聽聽也無妨。”
羅浮撓了撓頭,嘿然一笑:“屬下曉得。”
柳如眉望見主僕二人進府,便微微一笑向羅浮致意,羅浮報以一個憨厚的笑容。
柳如眉遲疑道:“需要我回避麼?你們二人自在說話。”
趙易笑了笑,招手讓她走近:“此事正是與你有關呢,便是我們方才所談之事,給柳如慎一個教訓。”
聞說要教訓柳如慎,柳如眉便走近一步,聽他二人談話如此這般說了一會兒,定下了初步的計劃,縝密沒有疏漏,柳如眉暗暗佩服。
另一處柳家宅院,柳如慎這兩日過得可說是十分快活,因為孫香若已經從牢中逃出匿於府中,便不足以成為擔憂了,私鹽之事,暫且也不會被查出,他可以安心當他的花花太歲,高高興興過兩天安生日子。
而且,孫香若既已在府中,雖是住在妹妹柳如畫那邊,閑時也可叫來消遣一番,她身材玲瓏有致,可比自己房中那些幹瘦的丫頭有趣多了,因此便撇下了丫頭們,每日趁無人時偷偷與孫香若在房中茍且。
孫香若一來是一心想活命,就期盼著快些完成柳如眉所交待的任務,盯緊柳如慎的行動,伺機從他口裡套些話出來,二來她也很喜歡柳如慎在床榻之上的恩愛纏綿。
兩人無情無心,彼此利用,看上去竟也似好一對濃情鴛鴦,誠為可笑。
這一日晚間,柳如慎正摟著孫香若在屋裡胡天胡帝,忽然聽見小廝在門外將門敲得梆梆響,一聲聲叫他,他興致驟然被打擾,不由得大怒,罵道:“不長眼睛的大晚上來敲門號喪,擾了爺高興。”
那小廝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卻不敢辯解什麼,仍舊好聲好氣道:“大爺出去看看罷,有個客人要跟你買鹽呢。”
柳如慎雖然不高興,但也不能把生意往外推,就罵罵咧咧穿了衣裳褲子往外走,孫香若一見他出屋了,也把衣服穿好,悄悄跟在後頭。
因為販賣私鹽畢竟不合法,所以多半是暗地裡交易,往往是在晚上完成,柳如慎不想耽誤做生意,便由小廝打著燈籠領著到前院去談話。
那買鹽的客人還老老實實站在門房那裡呢,柳如慎便讓小廝領他過來偏廳說話。
偏廳裡蠟燭點得不多,這主顧推讓一番就坐下了,柳如慎細細瞧他,黃皮臉四四方方,像是個忠厚老實的模樣,本著和氣生財的原則,他就笑著向對方拱了拱手:“閣下在哪處發財啊?做的什麼生意?”
主顧笑呵呵介面道:“不敢當,在下是個開酒樓的,做的小本生意,最近店裡頭缺鹽,想要買官鹽,那一點分量還不夠使的,聽說柳爺這裡有好貨,便誠心來買一點。”
柳如慎道:“敢問客人需要多少的貨呢?”
主顧嘿嘿一笑,伸出了五個手指頭,柳如慎笑了一聲:“五斤?我們不零售的。”
主顧搖頭,柳如慎又道:“那就是五十斤?這個可以,一會兒你隨我的活計去庫房拿吧,稱重給錢。”
主顧仍是搖頭,柳如慎試探著問道:“五百斤?”主顧這才笑著點了點頭。
柳如慎倒吸了一口涼氣:“你這可不是小本生意啊!想是京中開著大酒樓的吧。”
主顧笑而不語,並不否認。
一旁的小廝有些為難道:“爺,咱們庫房裡可沒有這麼多的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