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解決已經是晚上六點左右了,天已經黑了,李世言在家裡等了好久,原本以為要不了一會兒就能完,哪裡想得到要了這麼久。
張母和大壯娘打架也沒有吃虧,把大壯娘頭發拽掉了幾把,看樣子是要養許久才能完全長好了,身上被踢了幾腳,但是沒大問題。張母的傷在臉上,被大壯娘撓的,印記雖然不深,因為在臉上,恐怕一段時間不能出門了。
至於大壯娘提及的賠錢,沒有成功,本來就是他家理虧,家長打了架就更加不可能了。張母原來還想著看大壯凍得可憐,撿幾個雞蛋去看看,當是全了情分,後來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可不會這樣想了,大壯可憐是因為她那個媽,和她沒多大關系。
李世言拿酒給張母消毒,原則上應該用酒精的,但是酒精這東西不好找,就連酒,有些家庭也沒有,家裡剩的這點酒還是上次張新陽回來買的。農村漢子沒幾個時常能喝酒,吃飯都吃不飽,別說喝酒了,就沖酒要用糧食生産,這幾年酒的産量就不高。
傷口消毒是為了防止細菌感染,和鹽水消毒一個道理,但是大多時候都選擇用酒。消毒效果雖然還可以,但是疼痛是不可避免的,張母的傷口淺,想來應該不會太痛。
李世言先扯了一塊沒有用過的布,用鹽水消毒,用開水殺菌了,才敢蘸上一點酒精往張母的臉上擦,“疼,喲,疼死我了,言言,你輕點。”剛碰到傷口,張母就喊疼了,大有你不輕點我就不擦了得意思。
李世言笑了,哪裡想到張母還有這麼一面,打人的威風去哪了?這話她也只敢在心裡想想,說出來張母說不定要鬧脾氣的,說起來,她一直以為張母是那種睿智的大家長,接觸過後才知道不然。聽張新陽的意思,張母以前還挺像的,性子雖然比較火爆,但是並不難相處,更何況她都好幾年沒發過火了,大家肯定都覺得她性子變好了,倒沒幾個人記住她以前的豐功偉績了。
就是她,這麼久的相處,也是認為張母性子平和,不愛和人爭吵,知道她打架了還大吃一驚,生怕她吃虧了,結果太打臉的,她決定以後絕對要深入思索,仔細觀察,張母的事告訴她凡事不能光看表面,也不能輕信直覺。
李世言想明白這一點,手上動作越發輕了,張母還是哼哼唧唧的,卻沒有再說什麼了,應該也知道用酒來消毒都是這樣,只能忍一忍,“言言,今天媽吃了這麼大的虧,想明白了一個道理,你想知道不?”
婆婆啊,你都這麼說了,身為你兒媳婦的我能不想聽嗎?雖然這樣腹誹,面上還是笑盈盈的回應,”媽,你說,我聽著,肯定是大道理。”
“你看啊,我沒嫁給你爸之前,哪裡有人欺負我,嫁給你爸之後,我想著你爸人好,嫁給他就要認真過日子,他家裡那些人是能忍就忍,更何況你爸娶了我,為我孃家付出了這麼多,我心也不是鐵打的。很多事情都是看你爸的面上暫且忍了,你大伯對咱家不錯,其他幾個叔伯親戚也還可以,就是有一些碎婆子,見不得別人好,我是媳婦,不好說什麼,你爸性子也大條,什麼都沒注意到。
這些人就變本加厲,我開始不是生的是你大姐嗎?說酸話的,背地裡汙衊我的,什麼都有,我當時就想,剛嫁進來忍了,是因為她們是長輩,雖然關系不近,不好說什麼,又是你爸的親戚。
又來才知道,村裡大部分人之間都是親戚關系,既然這樣,額也就不用忍那麼多了,下次再聽到這些的時候,直接打人都揍了一頓。”
看見李世言目瞪口呆的表情,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不就是覺得自己看起來不像女壯士嘛,“言言,你什麼表情,我又不是一次全揍完,我雖然打架還可以,人太多也招架不了,我就一次揍一個人,還是下黑手的那種,那段時間真是爽呆了。”
李世言完全沒想到自家婆婆是如此彪悍的一個人,她聽起來都覺得熱血沸騰,更何況當事人了,追問道:“那後面怎麼樣了?她們知道是你打的嗎?”
張母不屑的撇撇嘴,“最開始肯定不知道啊,我這人身手還可以,就沒一個人看見過。這些人回去一合計,肯定就知道是我了唄,畢竟我只打了說我壞話被我看見的人,她們有哪些人肯定自己也清清楚楚。但是知道又怎麼樣,沒有證據說是我去打了她們,只是恰好得罪過我的人被打了而已。”
李世言真想給張母唱征服,這麼大膽,這麼有魄力,不愧是我李世言的婆婆,虐的一手好渣,簡直霸氣側漏,“媽,你怎麼這麼厲害?那些人後面是不是一見你就怕啊?”
張母覺得自家兒媳婦這是非觀還挺可愛的,“還好,她們不敢亂傳我的話了,就是在村裡,也沒幾個人敢惹我了,大家都不是傻子,雖然我做的沒有證據,但是大家心裡也覺得這事兒是我做的,從此以後,我的威名可算是傳遍了張家屯了,不用再去想著怎麼出名了。”張母最後開了句玩笑。
“媽,不對啊,你說的道理是什麼?你還沒說呢。”李世言不解的問。
張母決定要收回誇她的那句話了,都說的這麼明白了還不懂,“我要說的就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現實版,沒有道理可講的時候,武力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你媽我就是這樣。”
李世言覺得張母說的還挺有道理的,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是非暴力不合作,也總有一些人喜歡得寸進尺,最好的辦法就是表現出自己強硬的一面,欺軟怕硬是人性的劣根,只有自身強大了,別人才不敢欺負,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事情也不少,遇到事情還是要先判斷一下,到底該採用哪種辦法。
李世言幫張母上完藥就準備吃飯了,松鼠覺得今天的事情因他而起,害得張母受了傷,心裡特別愧疚,做事情更加勤快了,笑著對張母說:“媽,我看這情況,要不了多久,你這廚房總管的位置可就要讓賢了,你看松鼠多積極。”
張母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吃飯了,別說有的沒的。”
吃飯的時候氣氛還算正常,張父還是那副樣子,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今天的事,但是這怎麼可能,都傳遍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張父縱容張母這樣,李世言覺得自己可能要真相了,聽了張母說的事,她重新審視她的公爹,還真找到一些東西。
就拿張母打人這件事來說,張父必然是知道的,那群捱打的人大多是張母的長輩,也就是張父的長輩,出了這樣的事,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是都已經到了那種程度了,想來說不說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可以猜想,她們絕對是找過張父的,話題應該很簡單,就是告狀,強調張母的暴行,正好村裡都認為是張母打的人,她們雖然沒有實質的證據,但是也不傻。
要換做其他人家,男人肯定是要生氣的,丟臉都丟到外面去了,再加上不尊重長輩,多半是要打媳婦的。但是從張母的話來看,她認為張父是不知道得。
原因很簡單,要是知道了,就算張父不會動手,也會說教,讓她去道歉的,她知道張父喜歡她,但是這不是小事,她不認為張父能夠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最有可能就是張父根本就不知道,那這一切就好解釋了。
李世言覺得張父絕對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沒有反應,想來是習慣張母的風格了,即使張母性子好了這麼久,也沒有磨掉原來的印象,李世言是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
看兩人無知無覺的吃飯,還是就這樣好了,就讓他們一個人以為她做得事情他不知道,一個人繼續保持其實她做得事情他知道,但他就是不說他知道,真是夠夠的了。
松鼠還是一副愧疚臉,埋頭吃飯,連話都不說了,李世言覺得好鬱悶哦,飯桌上靜,她不習慣,以前還有松鼠活躍氣氛,現在連松鼠都不說話了。
吃完飯,李世言把碗筷收拾了就去睡覺了,至於今天的事,就讓他們自己煩惱吧,她可是孕婦,要好好休息,表面看事情是覺得了,還有一個松鼠呢,這小子容易鑽牛角尖,還不容易扳回來,性子太執拗了。
今天吃飯稍晚了一點,她的肚子都抗議了,要不是家裡還有花生,她吃了一點撐一撐,肯定等不到大家一起吃飯。張父讓李世言一個人先吃,她不願意,既然是一家人,肯定就要一起吃飯,孩子月份不大,晚一點也沒關系,要真到後面了,不用張父說,李世言自己也知道先吃飯,這會子還不急,今天的事也總算過去了,其他事就不用那麼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