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藍『色』的中山裝,銅『色』的懷錶掛鏈別在右側的胸膛上。衣衫整潔到無一絲褶皺,身軀看似單薄,卻給人一種剛強有力,堅韌不拔的氣勢。滿頭銀髮卻濃密的像少年染髮般的刺目,在他佈滿歲月感的面孔上,又新增了一種年代久遠的味道。
深邃的眸,看著微微有點散『亂』,卻明亮的如同天上的太陽般閃耀。棕紅『色』的檀木柺杖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掌下緊緊的握著,腳下是軍綠『色』的帆布鞋,襯著一身中山裝,如同七八十年代的復古搭配。
雖然臉上有了歲月的痕跡,可以稜角分明的五官,還有那挺直的背,足以證明年輕時代的他,一定也是英俊的讓人不可忽略。而他身上那種剛強,更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
在溫管家的陪同下,他一路緩緩,雖然走的很平穩,卻也看得出他眸中帶著急切,目光直直的鎖在廳堂之內。
溫婉站起身,看著一步一臺階的老人,心中肅然起敬。
“爸,您怎麼來了。”溫建庭驚訝的瞪著雙眸,不敢置信的走下高臺,連出門去迎接。心中咯咚一向,不留聲『色』的看了溫婉一眼,這小丫頭真的很重要?
隨著溫建庭的舉動,客廳內所有的人都驚慌的起身,恭敬的迎接著。
老人並沒有要人扶的意思,他伸手微微一抬,阻攔眾人的靠近。一步一步,眸中更是千變萬化。
“南江,溫家。”他道,聲音很有力,卻透著緊張與嘶啞。
“太爺爺好,晚輩溫婉。”溫婉恭敬的彎身,以示敬重。
“順謙大公子的孫女?”此時,他聲音有些顫抖。
“是的,太爺爺。”
溫婉話一落,只見老人眸中立刻泛紅,透著瑩光,那握著檀木柺杖的手微顫抖著。就連嘴角,都激動的難以言語。他閉上眸,重重喘了口氣,強行穩住身形。
“孫小姐。”
他呢喃開口道,身體微微向後一退,緊接著半屈著腿。
溫婉見狀,連忙收手扶住。“太爺爺您……。”以前的事情,她並非一點也不知道。雖然家裡人,只道是遠房親人。可是爺爺偶爾,會感嘆的和她道上兩句。隱約中,她也猜出一些。只是,她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老人,竟然可以做到這一步。
“孫小姐,老爺是見到您太激動了。”老管家解釋道,可他的表情卻感同身受,帶有歲月的臉上,也透著一股濃濃的激動之情,遲遲難以退卻,遮掩。
“太姥爺,您認識她嗎?”韓雪柔上前,剛才的一切她看在眼裡。可,她總覺得太老爺也是歲數大了,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就無數倍的放大。
老人冷哼一聲,眸中透著威嚴的掃了一眼韓雪柔道:“這是長孫大小姐。”顯然,他非常不滿意孫女那非常不禮貌的稱呼。
韓雪柔被嚇了一跳,一臉緊張,不知所措的看向三人。
“爸,有什麼話,咱們先坐下說。”溫建庭也極為不適應這種氣氛,當下上前攙扶老人建議道。
老人揮了揮手,目光直直的盯著溫婉道:“大小姐,您上坐。”那眸中,興奮之情難以遮掩。
一語落,眾人震驚萬分,目瞪口呆。
堂堂京都溫家,掌控半個國家命運的溫家。竟然,高堂之上,要坐的不是立下赫赫之功,年進百年的一代將軍。而是一個小女娃娃,這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情。
溫婉看了一眼象徵最高位分的交椅,轉而道:“在家,那個位置是爺爺坐的。您輩分高於爺爺,自然理應是您坐的位置。”說完,溫婉看了另幾人一眼後又道:“今日來叨擾太爺爺的清靜,只是有些事不解,所以想請太爺爺賜教一番。”
溫康寧,一個享年九十六歲的老人。
滿門被槍決時他沒哭過,槍林彈雨下他沒哭過,生死一線時他沒哭過。
如今,只是那幾句再平常不過的話,他卻再難以遮掩心中的情緒,晶瑩的淚珠如同雪山融化,一發不可收拾。那剛強的身軀,突然像『迷』失家的小孩,又像是做錯事的懺悔,還有著無盡難以言語的悲傷。
老管家上前,連扶著他快要難以支撐的身體。此時,也是滿臉淚水縱橫,難以言表。
突然的轉變,整個溫家上下都凝重濃濃。他們想開口,可卻不敢打擾,一顆心緊緊的糾著。
特別是韓雪柔,此時她的指甲早已嵌入皮肉而不自知。妒忌與滿肚子的疑『惑』,讓她雙眸泛起腥風血雨。憑什麼,她一出現,可以讓一個跺一跺腳威震舉國上下的人對她如此特殊。
溫婉微微挑眉,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更不懂老人為何突然有這麼大的情緒變化。安慰人的話,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是安靜的站著,任由老人先發洩他的情緒。
片刻,老人強壓下心中的情愫,滿臉笑容的道:“未想有生之年,還能見到祖宅的人。更沒想到,大小姐會來。奴……。”更沒有想到,大小姐會如此敬待他。
他話未完,溫婉臉『色』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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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爺爺。”她道,聲音中夾著絲威嚴。
溫康寧一聽,身體一晃,再看老管家的表情,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將記憶拉回到了八十六年前。那個時候,他只是溫家的養子,代替二公子名號的一個養子。用過去通俗的話講,不過是溫家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