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旁有道聲音傳來,管越順著看過去,原來是挑水回來的師傅。
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法號無念。
管越雙手合十,垂首道,“師太。”
無念師太算是她外婆出家後的第一個弟子,剛進寺廟時,孩子因病去世,她來給孩子超度。
無念放下肩上的擔子,水桶著地時晃出些水。
“來看外婆嗎?”
管越恩聲,想來又指指水桶。
“我來幫您挑吧。”
師太沒作聲,只是向後退了步,管越當即上前將扁擔搭上肩膀。
“山上還沒安自來水嗎?”她與師太閑聊。
“元清師傅說,太浪費錢,所以沒弄。”
元清是管越的外婆。
“zf沒撥款?總挑水多麻煩,文殊院的又不大願意給挑。”管越咕噥的聲音不大,和著山中鳥聲,風聲,更小了。
無念沒回她,只兩眼目視前方,安靜走著。
西來禪寺分兩個部分,一個是前山,一個後山,前山主要為文殊院,後山則是尼姑庵。
前山和後山咫尺之隔,卻也鮮少碰面。
文殊院大多男僧,平日香火旺盛,每逢節日,賓客絡繹不絕。
管越說他們不給尼姑庵挑水,其實主要原因還是。
他們有自來水啊。
從山下接的自來水管,非常方便,唯獨後山沒有。
到了西來禪寺正門前不遠,管越自覺往右側走。
無念師太稍稍落後她兩步,只聽聲音漸清,“師傅最近身體不大好。”
管越挑著水,有些氣喘,聞言恩聲。
“快要入秋了,怕是難熬。”
外婆什麼毛病,管越再清楚不過。
心裡明兒淨,見了面只伸手握著,“外婆,我過來了。”
老人家眼神也不大靈光了,盯著管越看了好一會兒,手中的佛經不甚掉到地上。
管越立馬彎腰給她撿起來,重新放到她腿上。
“越越啊,怎麼剪短發了。”布滿老繭的手,摸上她的腦袋,總歸是有些不適的。
管越笑了下,“頭發太長不好打理,索性剪了。”
外婆跟著她笑,“你最近怎麼樣,工作順利嗎?”
管越點頭,“順利,挺好的。”喉嚨哽咽了下,腦海中忽然想起張漢生和李斯遠。
“那就好。”
“今晚還走嗎?”
外婆看著門外逐漸暗下的天色,蹙著眉,她握著管越的那隻手,有些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