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手!”左賢王嘶吼,城中殺紅了眼的突厥人堪堪停下。
兵戈驟然停下,四周靜得有些不像話。
“老將軍受傷了?”慕清彥大步上前,李老將軍肩頭中箭,此刻靠在侍衛肩頭,卻是帶著笑:“不妨事,不妨事。”
如今能殺入圖骨哈撒城中屠戮四方,焚燬大軍糧草已經取得了戰略性的成果。
他李碑就是死在這城裡,也是值了。
何況他遠遠見到是李破虜押著左賢王,李家子嗣如今正名,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多謝慕帥成全。”老將軍聲音逐漸虛弱。
他年歲已大早已不適合在戰場長時間廝殺,方才的拼搏全憑胸中一口氣。
如今見到李破虜,也看到左賢王受擒,已經沒有什麼願望,這口氣一鬆,就有些提不起精神。
“老將軍!”身邊侍從高呼上前,接住了栽下馬的李碑。
慕清彥沒有上前,反而擋住了李破虜望過來的目光:“讓左賢王在前開路!”
李破虜望了一眼但兵荒馬亂中並沒有看到父親栽下馬的模樣,他胸中激昂,大刀比在左賢王脖子上押著他開路。
人群中的李老將軍欣慰地閉上眼。
慕帥果然是人中龍鳳,知道這個時候他需要的不是兒子身前問疾,而是一個長刀對敵的背影。
“老將軍,”慕清彥來到李碑身前。
八千將士向城門移動,將慕清彥和李老將軍護在中央。
李碑勉強抓住他的手:“慕帥……說得對,慶安屠城是李碑糊塗,是我糊塗啊!”李碑老淚縱橫,是他輕敵,圖一時之安才讓突厥人鑽了空子,在慶安血屠了兩個時辰都沒有發現。
“我是大楚的罪人,陛下召我回長安便是問罪李氏一族李碑都無話可說,”李老將軍傷口咕嘟冒血,慕清彥扯了衣帶為他包紮。
李碑卻攔住了他。
“所以我才捨不得帥印,我想戴罪立功,絕沒有貪戀權利的意思,慕帥,你……咳你相信李……”
李老將軍拼命眨眼,睫毛上粘著的血汙讓他有些睜不開,看不清慕清彥的表情。
“老將軍切莫多言,清彥信您。”
老將軍笑了笑:“是,是慕帥若不信,也不會替李某求情,給李家這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慕清彥握住老將軍的手:“老將軍——”
李碑卻反握他的手:“死沙場易,死家國難,慕帥,你就成全李某吧。”
只有在這個戰場上戰死,才是李碑一生最好的歸宿。
慕清彥鬆開手上的布條,揮手:“扶老將軍上馬。”
李碑欣慰一笑拎起他的大戟,於馬背上顛簸隨行,渾濁的眼中依舊戰意昂揚。
慕清彥衝到前面,李破虜押著左賢王不知在說什麼,但是隊伍卻不再走了。
“慕帥,他說右翼是右賢王部族,巴不得他死,現在出城就是自尋死路,讓我們走左翼。”李破虜之前接到的命令卻是走右翼把守的平原回程。
“右翼,”慕清彥開口。
左賢王聽得懂漢話的左右,頓時驚恐地大吼大叫,罵了一串突厥語。
慕清彥並沒有理會他,背後還有圖骨哈撒城殘兵匯合左翼的三萬追兵,他沒有時間多說。
奔行不過一里,左賢王絕望了。
迎面而來的竟然是高舉慕字軍旗的漢人軍隊。
“是老胡!”李破虜高呼,這個提溜房將軍人頭的傢伙他可是印象深刻。
“慕帥的三萬人原來是去滅右翼軍了!”
眾人歡呼,老胡帶來的雖說只有一萬五千人左右,但兩相匯合也足有兩萬多人,深入草原腹地當然不行,但殺回鷹眼關還是沒問題的。
左賢王氣得哇哇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