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眼皮微垂,擋住了眸子裡的神色。
單將軍看不明白,就直接問了:“我聽那畜生的意思,少主是知道的,到底怎麼回事?”
他和宋整也算在同一個大帳下效力,頗有交情。
當年宋整在老將軍麾下同柳將軍一樣是先鋒將軍,他衝殺勇猛,是一員悍將。
但戰場情勢變化莫測,誰也沒料到宋整會因為救柳將軍而死。
雖然戰場上有生有死,但當時還是因宋整之死全營縞素,柳將軍更是將唯一的嫡女許配給宋將軍的獨子,以報答救命之恩。
這件事眾所周知,但今天聽宋宜晟親口說來卻是不同。
難道還有什麼內情?
單將軍這一問,就像戳了一把刀在長寧心口。
宋整的死。
現在所有證據都表明,宋整的死不是一場意外,而是柳家在拔除皇帝安插在細柳營的釘子。
所以宋宜晟的恨不是沒有道理。
但這話讓長寧如何說出口。
她親眼見到了宋整遞上來的證據,親眼看到了柳家的柳葉兵符和突厥人往來勾連的書信。
但她仍然說不出口。
她無法將記憶中那個忠君愛國,為對抗突厥賠上四個兒子性命的老祖父和謀逆賊子聯絡在一起。
“這畜生的話你也信。”薛巖卻突然開口。
二十多人紛紛點頭。
“這分明就是誣陷,老將軍一生赤膽忠心,若非昏君佞臣作祟,怎麼可能被扣上這種帽子!”
“對!”
群情激憤,恨不得將宋宜晟找出來剝皮拆骨,以洩心頭之恨。
長寧眼珠動了動。
“快點離開這裡吧,地圖呢?”
薛巖當即拿出地圖:“少主,陸上只怕已經聽到什麼風吹草動,咱們這些人又沒有趁手的兵器,一旦被發現很難脫身,依我說,咱們就走水路南下。”
他手指在地圖上一點一點。
“沿此路從小渭河的渡口登船,到渭水大渡口換乘大船,一路向東,待出了雍州地界,咱們就可以隨機應變了。”
長寧看他,讚許點頭:“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薛巖觸及長寧目光,略帶羞澀地躲閃。
長寧微微一笑,掃過眾人:“就這麼定了,咱們先往東去。”
天色已經見暗,眾人翻過山林找到通往渡口的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