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楚樂陽這個小插曲根本上不得檯面。
真正的盛事還在外面。
當天空灰濛濛地發亮的時候,透過微薄晨曦,一條大紅地毯從大殿門前鋪就,蜿蜒直向宮外。
紅毯兩側靠近宮殿門口處各有十二個宮女提著三十六瓣蓮花燈,照亮紅毯,等候公主出來。
東邊角樓晨鐘響起。
宣華門外,方謙清點的三千禁軍列隊侯在御路上,當中是足有一層樓高的金色復頂攢明黃穗子的馬車,馬車頂上拳頭大的明珠奪盡眼球。
駕車的是四名訓練有素的馬伕,車前八匹白色駿馬器宇軒昂,跨著金軒玉鞍,好不威武。
對面是突厥和寢使團,雖然也有數百人之長列,但比起楚朝氣勢到底是差了兩分。
不過那若毫不侷促,他像三皇子拱手。
“此番蒙兄長照拂,得成此好事,待那若回到突厥必定勸說父汗與大楚永結邦好。”
三皇子也是意氣風發:“王子如此想實乃兩邦百姓之福。”
“咚咚!”擂鼓陣陣。
“時辰已到,請駙馬入宮迎親!”
那若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跟著司儀禮官入宮。
燕京地界。
“賢侄,已經探明草原上正是右賢王的查干達部落,這一萬五千人應該就是支援慶州府的突厥軍。”燕京大將軍程服道。
而他口中的賢侄正是風塵僕僕趕來的慕清彥。
“突厥人封鎖草原,我無法穿過,若繞道趕回遼東則為時已晚,此番還要感謝叔父成全,允我帶兵。”慕清彥抱拳一禮。
他雖是郡王官比上將軍,但程服乃是慕清彥父親生前好友,他以子侄自稱並無不妥。
“賢侄哪裡的話,即便你不來我也要出兵援助遼東,何況如今聽你之言不但毫髮無損吃掉這支千人部落,還打探到突厥人動向,救下無辜婦孺上百人,已是大功一件。”
“叔父謬讚了。”慕清彥謙遜,但眉頭仍未紓解。
程服看出他眉間疑色,“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慕清彥在地圖前徘徊。
“安德卓突襲遼東,為的是激怒我們借陛下的手殺了那若,如今一計不成正該收斂勢力圍聚王庭,以防那若回到突厥,兵力應該主要佈置在西北部的慶安一帶,怎麼會向遼東增兵。”
“會不會是安德卓怕了想收手,就像以好戰為藉口糊弄過去?”
慕清彥搖頭:“安德卓這一步走出就註定與那若勢同水火,即便突厥可汗也不會再容他,只是那若未曾歸來,可汗還不便處置大王子,以免引起動盪,所以他絕不會收手自尋死路的。”
突厥這兩位王子背後各有一位賢王,都是最悍勇的部落,兩位王子註定有一人要繼承汗位。
如果那若折在大楚,那麼可汗之位就只能傳給安德卓。
所以突厥可汗在那若安全回到突厥前不會先一步處置安德卓,而安德卓則會想盡辦法在那若歸來前除掉那若。
慕清彥眉頭緊蹙:“難道……”
“難道什麼?”
“那若本該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王庭,遲則生變,但他回去路途艱難要跨越安德卓層層阻礙,所以那若也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
慕清彥眯起眼,看來是他小覷那若的本事了,這位突厥的金太陽可不只是勇武好戰那麼簡單。
“請叔父帶幾個俘虜上來。”
慕清彥逐一審問,最終才從突厥人口中得知那若王子做了楚朝的駙馬,不肯回突厥了。